不知何意,她又赶紧按照小沙弥的指示,将木块抛了出去。
两面朝下。
心愿不成。
薛阮盯着两面朝下的木块,很难受,良久她才悻悻的将木块拾起来,放回原处,失落的对谢忱说:“我们走吧。”
谢忱突然冷哼一声:“你们佛家常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怎么,现在一群强调无爱的和尚也能定别人的姻缘了?”
被谢忱出言嘲讽的小沙弥没有生气,他甚至眼皮都不曾抬起,只是双手合十:“施主说的极是,世间离合,皆有定数,非我等凡人所能左右。”接着转身对兴致缺缺的薛阮鞠了一躬,“女施主,这签可多求,不必太记挂在心上。”
意思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签你想怎么求,怎么求。
场面话说得极圆润,但……谢忱眯了眯眼,总想打他一顿,怎么回事?
“现在请随小僧去见主持吧。”小沙弥转身就朝前走去,谢忱和薛阮对视了一眼,也只得跟在他后面。
佛陀寺殿阁很多,穿过宝雄殿,天王殿,绕过回香阁,大悲楼,最后来到了一个没有牌匾的屋子前。
屋子不大,供奉着的一尊塑金大佛让空间更小,香台前摆着几个蒲团,左右的墙上都贴了一个“静”字,这里没有香烟烛火,但檀香味道却极为浓郁。
蒲团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灰色衣服的须发皆白的老僧人,正闭着眼睛缓缓的敲着木鱼。小沙弥双手合十朝屋子里的老僧人鞠了一躬,“师父,人来了。”接着转身对薛阮说:“女施主爬山辛苦,想来也肯定饿了,山上的斋菜还可以,可要随小僧去吃点?”
谢忱没阻止,薛阮知道这是有心避开她了,她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有劳小师父了,我正好饿了。”
等薛阮走后,谢忱才开口询问:“如何?她这次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
老僧人手中的敲木鱼的动作不停,他淡淡的说:“既然已经得偿所愿,余下之事理当顺其自然。”
谢忱的声音陡然变冷,他脸上的神情也逐渐狰狞,犹如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手,怎么可能顺其自然!”
老僧人敲木鱼的动作一滞,他睁开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直迎谢忱森然的目光,良久,才叹了口气:“你不信佛,这般勉强又是为何?”
谢忱双目微微泛红,像是要发疯的前兆,浑身散发的冰冷让人战栗:“你曾说过她会回来,所以每次在崩溃的边缘,我才苦苦支撑着,忍着无边的绝望和痛苦。现在她回来了,我不过是寻一个安稳而已。”
老僧人面上依旧挂着风轻云淡,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缘起缘灭,因果轮回,都有命数,强求不得。”
谢忱冲了过去,双手提起他的衣领,威胁到:“如果我非要强求呢?”
老僧人处变不惊的闭上了眼睛:“今日就是把老僧杀了,老僧还是那句话,强求不得。”
谢忱见主持冷硬不吃,他也冷静了下来,缓缓松开了他的衣领,慢慢的在屋里踱了几步,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佛陀寺,我看历史也够悠久了。什么都不灵验,想来也没佛祖,不如……”
谢忱掸了掸肩膀上的灰,轻飘飘的说了句:“拆了吧。”
老主持气结:“你——”
谢忱眼神冰冷的盯着他:“想清楚了吗?如果千年古寺不复存在,你就是罪魁祸首。”
老主持气得发抖:“你疯了!你拆寺是要折损福寿,担上无尽的骂名的!”
“疯了?”谢忱冷笑:“呵,我早就疯了!在她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为了她,这点福寿骂名又算什么?”
老主持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造孽啊……”他警告谢忱:“若是以后有什么报应,那全会在你身上应验!”
谢忱眼里的寒冰突然被暖流击破,露出温柔的笑意:“只要她在,什么都没有关系。”
*
薛阮看着谢忱套在自己手上的佛珠,奇怪道:“诶?这佛珠为什么给我?”
谢忱面不改色:“家族象征。”他郑重其事的说:“千万不能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