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菡没说话,她将下巴抵在傅宁的头上,一手环着他,一手理着他头发,将他的头发向身后理,理顺。
她知道,这是傅宁的一块心病,不能触碰。
这场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窗外渐渐回归平静。傅宁无声无息地推开他,此时的他疲弱地简直要立马昏过去,现在他也只是围持着脑中的那一点清明。
这次,傅宁没用多少力气,他推开了肖菡。肖菡没有像之前那样,她松了手,起身下了床。点燃了油灯,这次是两盏,屋里泛着昏黄的光,格外的亮,格外的暖。走到桌边,探了探那木桶的水,还温着。
她将绵巾放在水中浸透又拧干,叠成方块,然后向床上的傅宁探去。
傅宁这次没有躲,温热的棉巾在自己脸颊上擦拭,然后是脖颈,双手,将袖口拉起,直擦拭到肘部。被擦拭过的地方不粘腻,很舒服,干爽。
他不言不动,任她摆布。他抬眸,看着她轻柔的动作,神色复杂。她刚刚抱着自己,给了自己依靠和安慰,她脸上身上也沾了自己的污秽,但她的神色一直没有过不满和嫌弃。
她出去了一会儿,又换了一桶水,桶面冒着水雾,显然是又热过的。这次,她将木桶拎近床榻,然后向傅宁这边倾身过来,傅宁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拒绝。肖菡在他默认的情况下将他抱到床边,她直接坐在床尾,木桶放在她腿边。
肖菡又坐近一些,将他的一双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褪去白袜,他的一双莹莹双脚便露在橘光下,那是一双常年不见阳光很白暂的脚,很小,好像她的一巴掌就能整个握住,脚趾一排排紧扣一起,米粒般的趾盖泛着莹润的光,有些可爱。脚跟也有污秽,她要给他清洗。
热水淋上脚背,傅宁下意识挣了一下。
男子的脚跟身子一样,除了父亲,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没挣开,肖菡有时候是很强势的。布巾擦过的脚背上也跟桶里的热水一样冒着白色的暖烟。他的视线别到镜台前的那两盏油灯燃着跳动的火焰上,神色平静,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开了口,缓缓倾吐着从前,从前……他们相遇之前。
第 8 章
自那天大雨过后,天气便一直是晴晴和和的,令人心怡。尤其是有好事的时候,人啊就更是春风拂面咯。
待傅宁那段隐秘晦涩的时间过去,肖菡便挑了一个时间,与傅宁说明她想与他拜天地结婚海誓山盟的想法。彼时,院门打开,晚霞映天,他被她按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她半跪着向他求娶。一个朝气明媚的少女,一个二十岁老成的男人。
肖菡叹了口气,那天她以为她能把他们的日子给定下来的,也都怪白启那碎女子突然来串门,她那天晨起打猎打到的一只罕见的狐狸,灰毛,品种罕见,白启便是好奇来瞧这畜牲的,也怪这畜生,害得她连傅宁一个肯定的眼神都得不到,就仓皇逃离了。
这畜生也确实是个稀罕的,也是金贵的,等闲不可遇,若找个买家,能换好几箱可观的聘礼,她犹豫了一下,这是个好东西,她想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家哥哥,最后她改成了围脖,因为傅宁畏冷。
那天虽然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但她心情依旧是愉悦的,因为她发现自家哥哥这几天忙了起来,先是里里外外打扫清洁,被子衣物床帐窗帘全部都翻出来清洗凉晒,简直比过年还热闹,连药材都打包了,她亲自拉车驮镇上卖的。
动静大了,连白家都看出了不对劲,白叔打趣她:“是不是看上那家男儿啦,要准备婚娶了?”
白婶也附和:“肯定是了,要不收拾房子做甚?”回头又指着肖菡的鼻头怒道,“你可真行,这么多年邻居,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丁点风声都不漏。”
肖菡忙赔笑道:“哪敢!哪敢!还为时尚早……尚早……”平素不爱颜笑,此刻少有的真心实意。
白启插话:“日子定了没?哪家男儿?我怎么不知?”
肖菡对自小打到大的玩伴也认真许多:“没定,还在准备。”
但还是没打算放过她:“你呢?见到许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公……坞……”
话还未完白启立马跳过来捂住了我的嘴,红着脸带着我就想跳墙。可白婶是谁,扛了几年镖局,风风雨雨里过来的,她们还没跳,白启的腿就被飞来的石子打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