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楚策到底怎么了?病得严重吗?”
“心病而已,不肯吃药。”
慕玖道:“嬿婉,我在庐陵待不了几日,此番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林嬿婉捡花的动作一滞:“你爱上淮阳侯了?”
“嗯,我与他下个月便要成亲了。”
林嬿婉提着装满木芙蓉的竹篮起身,慕玖把油纸伞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她眉目疏淡:“恭喜。”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接着便是女子细微的□□,隔着花枝横斜雨幕重重慕玖看到梅婉摔倒在了青石板地上,即便是如此狼狈的境地她与生俱来的矜贵也不是她与嬿婉所能比拟的。
林嬿婉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衣袖试探道:“此间偏僻,少有人行,我们去前院唤人便是。”
雨势渐大,梅婉揉了揉发痛的脚腕试图起身,蓦然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打横抱起,她对视上她的眼睛颤声道:“将军?”
慕玖不耐道:“你住在何处?”
“漏月台。”
梅婉所居的漏月台与楚策的住所相去不远,庭中也是大片苍绿之色,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心有灵犀。
慕玖抱着她甫一进屋贴身婢女芦笛便迎了上来:“小姐,你这是去什么地方了?下这么大的雨奴婢偏找不到你了。将……将军……”
慕玖毫不客气的抽过她手中的巾帕拭了拭额头上的雨水:“梅小姐,你应知我的身份,此举不会有损你的清誉。”
“嗯,我知道的。”梅婉低垂着头,水滴沿着她的下颌往下滑落:“芦笛,快去给将军取件干净的衣袍换上。”
慕玖眼珠转了转,猜不透梅婉的心思,这又是唱的哪出?她既知她的身份指不定想怎么陷害她呢。
怪就怪自己看到美人就会起怜香惜玉之心,人家对她欲杀之而后快,她竟然还担心人家淋雨会受了风寒?
“不必,先服侍你家小姐沐浴更衣吧,我走了。”
梅婉忙道:“将军,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问她这句话,虽然她记性一向不太好,但她该记得的事情都会记得,慕玖挑眉一笑:“梅翰林家的嫡女梅婉,我记得。”
梅婉抿了抿嘴唇难掩落寞之色:“不,是姑苏梅黛。”
☆、第六十三章
慕玖蹙眉, 这名字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偏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梅婉笑笑:“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将军在此略坐一坐吧。”
芦笛用木托盘呈上一件做工精美的锦袍,她没有推辞转到偏厢去换衣服,左右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和梅婉待在一处至少不用担心与楚策独处,落得清静,依照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应付应付梅婉应该不成问题。
她用巾帕擦了擦头发,换上衣袍抬袖看着其上缠枝卷花纹的纹饰目光微沉, 这件衣服同锦瑟六年之间带给她的衣袍绣花做工一模一样, 她细细嗅了嗅,并没有闻到断魂草的气息。
正厅之中寂静无人, 慕玖随手拾起摊开的书卷,竟是她写得不登大雅之堂的歪诗被人修订成册,空白处另有用娟秀行楷的批注合诗, 水平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
漏月台并不大, 室内并无多少珍品古玩的摆件, 处处透着朴实无华的清雅。
淡赭石色的屏风画着风骨甚佳的白梅,下置七弦古琴,疏窗处码着细如发丝的各色丝线, 百花穿蝶的绣花绣的栩栩如生。
“将军请用茶。”
慕玖回身梅婉已经换了一套月白色的素色衣裙,一清如水无丝毫装饰,满头未干乌发盘在脑后插着那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梅花簪:“你亲手绣的?”
梅婉垂着眼帘道:“快绣完了,这几日我便可把衣袍做好。”
“不用,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慕玖坐在圆凳上饮了一杯温茶犹疑道,“本将军与梅小姐素昧平生,怎敢劳烦小姐亲自为我做衣衫,我怎么能消受得起?”
梅婉握着茶盏的纤细手指宛若上好的瓷玉,闻言骨节泛白:“将军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我等闺阁女子受其庇佑,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略尽绵薄之力?那为何偏偏要给她做呢?因着前世种种她很难对梅婉生出什么好感。
慕玖盯着她发髻上的梅花簪:“锦瑟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曾拿着我雕的梅花簪去找她,所以她才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