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癌症,外科大手术这样的病,能够把一家人一生的积蓄掏空。
但是对于苏家来说,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从来不需要看病排队,不需要去找黄牛买专家号,不需要做一个手术排队几个月甚至几年,不需要面对进口药吃不起,只能等死的惨剧。
这一切,贺家抬手就可以拿到。
而且,贺铸然还喜欢苏碧曦。
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碧曦摇了摇头,“阿铸的为人,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就是因为他心甘情愿,我才不愿意。大哥,这是我的事,如果我不愿意,你们都愿意,也没有用。”
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苏彬檀再了解不过,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劝她。
苏碧曦早就有了决断,自然不会因此怪罪贺父贺母。
现实一些地说,他们于苏碧曦来说,不过就是陌生人。
今天见面后,他们也不会再见。
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她不会放在心上。
贺铸然的脸上一滴滴地流着汗,从他棕色的皮肤上划过,很快浑身都湿透了,“他们的事,我管不了,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曦曦,当初我跟你说过,跟你表白后半年,就想跟你结婚,你一直没回答我。”
语音中,莫名还有一种委屈的意味。
苏碧曦瞠目结舌。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个个地做着俯卧撑这么男人的事情,委屈什么?
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求婚,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世界上无厘头之最,莫过于此了。
贺铸然见苏碧曦久久不语,委屈的意味更甚,“曦曦,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做下去。”
苏碧曦:“……”
因为房间没关好,走进健身房门口的齐姨:“………我先出去,待会再来给阿鹤按摩。”
苏碧曦脸上的神色变幻得跟调色盘一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用做俯卧撑来逼婚,这么神奇的操作,贺铸然先生,请问你是如何想到的?
“完全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锋刃的刀,会叫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苏碧曦看向屋子外面盛开的桂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桂花的香气,想把自己也沾染上这种香味,“阿铸,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能够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贺铸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恶狠狠地朝着苏碧曦说:“我说过,不要替我选择。”
苏碧曦轻轻笑了一声,目带挑衅地看着贺铸然,“那你就继续做下去。你不停下,我就不许任何人靠近我。”
苏碧曦现在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全身按摩,舒缓四肢一次。
她已经失禁,必须经常替换身上的纸尿裤,否则必然会造成下体的感染,甚至再做一次清创手术。
她是用她自己,来跟贺铸然赌。
贺铸然猛然站起,蹭地一下到了苏碧曦身边,抓着她的双手,表情凶狠地盯着她,“不许抛下我,不许抛下我,不许抛下我,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他再做出凶狠的样子,也不能掩饰他眼底深处的惶恐跟害怕。
苏碧曦的双眸缓缓地阖上,只留下一丝缝隙,极淡的视线拂过贺铸然的脸上,微微地笑了,“傻不傻,我动都不能动,能做什么呢?”
第229章
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地长。
一年之中,好像刚刚过了夏天,就一下子来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
这连绵的雪好似一个调皮的孩子,时而下得极大,时而如同细雨。
已经立了春,年节过去了,竟是又下了一场春雪。
雪花落到人的掌心,便会化去。
苏碧曦呆呆地看了好一晌的雪,忽然伸手去接一片雪花。
皑皑白雪落到了她脸上,手上,衣服上。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腊梅上的雪,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混着雪的冰凉入了口中。
她在大雪里疯了一样地在跑,一边跑一边大笑,跑累了就坐在雪地上。
她堆了一个又一个雪人,然后再全部推倒。
她不知疲倦一样地在雪地里奔跑着。
雪地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湛蓝的大海。
她直直地冲了过去,根本停下下步伐,径直掉进了海里。
海水掩盖了她的四肢,很快覆盖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