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做个魔头_作者:酒石榴(5)

  这锦鲤手帕,是江翌所赠,她针脚笨的要死,拆了又重新绣上好几遍,连帕子也因为浸润了她的血,变成了灵物。他一直都知她心意,却总觉得来日方长,知道霓裳偷偷给几大仙门的人传了消息——江翌就是这一次新生的魔种。

  他要保护已来不及,又不想让江翌无端堕入魔道,最后想了个在众人面前先“杀死”她,护好魂魄,再炼躯体的法子,以避开天道之罚。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这个一直软萌可欺的小徒弟,内里竟是这样的狠烈决绝,不留余地。

  江翌的魂珠只剩一丝魂魄,他散尽灵力,将其放入往生镜来滋养,可最后会怎样,他也不知。

  他摇摇头,缓步踏入了往生镜中。随着他的踏入,往生镜水一般的镜面亮了一下,随即缓缓收拢,墙壁恢复原样。

  门口的秋亦尘忽然感受到师尊寝室的结界解除,连忙跑到内室之中,只是内室空空荡荡,哪里有师尊的身影。

  只有一句话,“对外说我闭关,等我回来。”

  ……

  一觉醒来,江翌额上浮起一层薄汗,浑身发抖。她颤抖着睁开眼,拭了拭额边的汗珠,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回来了——封鼎前夕,被霓裳砍断的双臂,此刻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有一个瞬间的错愕,是师尊没杀她?不,斩空剑可断神灭魔,万没有一击不死的道理,更何况,斩空神剑击中的,是她的丹田。

  她满腹疑惑地从床上起身,眯眼打量了下四周,这不是南山派的仙山,而是一间小房子。周遭陈设似曾相识。她凝神片刻才想起,这是逐鹿国凤凰山下的一间小屋。

  住在这屋里的是祖孙二人,三个月前,这户人家的老婆婆被厉鬼所伤,她和师尊一路追寻,灭了厉鬼后,曾在此为老婆婆医治了三天。

  所以,她这是……重生到了三个月之前?

  她皱皱眉,凡事皆有定数,重生并不稀奇,大抵是她尘缘未了。可是……为什么是三个月前?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盘腿打坐,灵力和思绪都飞速运转之下,还真让她想起一件事来。

  三天前,她和师父一路追查那厉鬼踪迹,最终找到了那厉鬼的栖身之所,在一面人皮鼓上。她当下便要烧了那面鼓,以绝后患,可她师父当时说什么也不让她烧,她只当那鼓有什么机关,谁料那鼓被师父拿到手后,当夜便烧了。

  仔细想来,入门三百年,她除了资质太差修为太低修炼太慢以外,竟然没有亲手屠戮过任何一个生灵。南山派除魔卫道,可她即便跟着师兄师侄们斩妖除魔,也未曾有一只妖魔鬼怪死于她手。

  上一世她傻,只道是同门爱护。此时一想,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点。恐怕她师父知晓她会成魔,比她想象的还要早。也许……连收她做弟子,都是别有用心。

  她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上一世她师父爱他护她,实则天天算计着让她去死。可她却敬他爱他,对他千般敬仰万般倾慕。

  是,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那份感情,不与人言,直到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

  可这一世,她不会再那么蠢了。

  忽然,门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来,她冷眸,“谁?”话音未落,碧玉飞刀已握在手心里。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是那个刚刚被医好的婆婆。婆婆年岁已高,脚步不稳,将要踏进小屋的时候,忽然感到屋内一股杀意,脚步顿了一下,轻声问道,“是仙姑在里面吗?”

  江翌手中的碧玉飞刀顷刻化为虚无,她收了一屋子的戾气,“进来吧。”

  老婆婆如释重负般踏进了屋子,在桌上放下一碗莲子甜汤,局促道,“我这什么也没有,仙姑……仙姑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吃一点吧。”

  莲子甜汤发出清甜的香味,江翌早已辟谷,对甜汤无甚感觉,目光怔怔地落在了婆婆手腕上的一方帕子上。江翌知道,帕子下面盖住的,是一道一寸长的疤,上一世,就是墨清远从这里将婆婆身体里厉鬼的凶气引出,又在他自己体内慢慢化掉的。

  帕子上绣着两片莲叶和几条红色的锦鲤,只有她知道,那绣着锦鲤的地方,原是画了几朵粉嫩的荷花,却因她伤手次数太多,沾染了红色,才改绣了锦鲤。帕子本是常物,却因浸润了她的血,也成了灵物,她满心欢喜地送于墨清远时,他只随手放在一旁。可后来她却发现,这帕子被他日日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