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惘之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山峦处,道:“这边多山,他们常于小溪的上游取水。我们便以林木做掩饰,在隔山上布置弓兵,就可灭掉前来打水的敌兵。”
张光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年轻的督帅见此,又言:“灭一队便可换处地方,几番下来瀚北定会有所察觉。扎特齐性格暴躁,又急于立功,必然会请命出征。可惜此人骄傲自大,最易轻敌,上山巡查的士兵不会多。”
“我们只需在山腰处布好陷阱,便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说到此处,叶惘之直起身苦笑道:“连着躲了这么久,也该以一场大胜来振振军心。”
对方听罢,手指磨搓着下巴仔细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出言道:“按照最初的计划,援军最早也得十月初才到。且不说我们的粮草上够不够,现在才刚过处暑,离援军到来还有两个月...”
张光炜直起身,视线仍是凝在地图上。他手覆在腰间的佩剑上,叹道:“此次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拖着,等待援军来时,再正面冲击。时间一久,双方兵力都有耗损,最坏的结果无过于是瀚北方提出约战,我方应对不及。但主动出击,迷惑敌方,实在是太过于冒险...”
他转头看向叶惘之,凝声问道:“若是此次落了把柄,被瀚北顺迹摸到了主营,后面的的两个月你可如何应对?”
☆、交谈
李虎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头,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攥成拳,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一会的开场词。
顾暮拿着两节装了水的竹筒,从营帐处走上前,招呼道:“李大哥,喝水。”说着就将其中一个竹筒递给那人。
李虎连忙回过神来,一边道谢一边将水接过,喝了一口,才犹豫着开口道:“上次回京都时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与你告别。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因不会说话,而遭人欺负。”手指磨搓在竹筒边缘,他看着竹筒中的水面沉默了会,而后抬头看着眼前人笑道:“不过,幸好是我想多了。”
他语气中透着些许的遗憾,像是在为自己不能保护那个‘小哑巴’而可惜。
李虎一直将那人视为自己的弟弟,仿佛照顾着‘他’就能弥补家弟的缺失。顾暮多少有些理解身边人的感受,她微微垂眸,复又笑着问道:“不说那个。李大哥怎么也分到千机营了?”
李虎闻言,正色道:“其实回到京都后,我被分到的是杜督帅的撼北营。但这次,不知为何杜督帅又安排了几个人跟随先行军出征。”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也没有什么选人的原则。我列队的时候站在前面,自然就划分到了。”
姑娘听罢,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一拨,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去将它抓住,顾暮就匆忙开口道:“或许是担心人员不足,才又派人来的。正好,给了我们一个重逢的机会。”
李虎点点头,沉默了会又迟疑地问道:“不过...你又怎么会到战场上来?女孩子在家里好生呆着,不是更好吗?”
这问题来的突然,顾暮别开眼去,双唇微微抿着,手指轻敲在竹筒上,思考着该如何应答。
正巧这时又回来一支巡逻队,李虎便放下疑惑,挥手与士兵们打了招呼。等待队伍离去后,顾暮才装作不以为然耸耸肩,开口道:“又没人规定了女子不能上战场,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几句话的功夫,她又将问题抛还给了李虎。那人显然没能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竟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嘴笨,又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气。便也顾不得其他,忙出言道:“自然是可以。别的不说,我李虎最尊重那些能上战场的女孩子。”
说罢,还怕眼前的姑娘不相信似的,又重重补了几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他话中满是真诚,顾暮听着却噗嗤一声笑了。
她将水喝完,抬手拍了拍李虎的肩膀,道:“信你,不过我得先守着帐子去。不然一会被发现偷懒,又得挨说。”她又将空竹筒塞入李虎手中,挥手道:“李大哥,我先过去。这个,就麻烦你了。”
说罢,顾暮就朝指挥帐的方向小跑着去了。帐前的临时守卫见她回来,也就顺势离开,去忙其他的军务。独留李虎留在原地,手里还抓着两个竹筒。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物件,又望了望那人的背影,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