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二人皆是沉浸在思绪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显得帐内是格外的安静。
张光炜刚将问题问出,叶惘之的眉头便随之皱起。老将军在心中默默叹了气,起唇想安慰一下身边的年轻人。谁知对方却抬起头,沉声说道:“瀚北既是想探我方主营位置,便搭一座主营给他。”
叶惘之偏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复又说道:“我担心再耗下去,瀚北那方没什么损耗,疲惫的会是我们自己。”将拳头抵在桌案上,他目光凛冽却是笑着补充道:“多骨尔算定我们不会主动出击,这番可得让他好好长长见识。”
张光炜闻言,一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叹道:“就按照你说的先布置下去...不过凡事还得多加小心。”他直视着叶惘之的眼睛说出最后一句话,直到那人沉声应了,才低下头去,望着桌上的地图沉默不语。
隔日,叶惘之命李虎为队长,派十人小队整日埋伏在离近瀚北的山上。
山腰处设好了埋伏,很顺利的伏击到了瀚北派来巡查的士兵。多骨尔早已发现不对,却仍是没有动静。每日照常派兵前去打水,但巡查的队伍却在暗中探寻大瑞伏击队的底细。
双方一个照常巡逻一个暗自伏击,在互相的试探中又耗过了半个月。
瀚北军营中,多骨尔正与身边的年轻军师商讨事宜。突然帐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头暗暗蹙起,朝旁边一瞥。对方敛眉颔首,明白了君主的意思,撤身朝帐内的屏风后退去。
那人刚藏好身形,扎特齐就卷着尘土进入帐内。他抱拳做礼,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君主,高声道:“君主圣明,不枉费那些瀚北儿郎的牺牲 。”
多骨尔闻言,嘴角一沉,却是转过身来开口道:“探到他们主营了?”
扎特齐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严肃,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连忙回道:“今日的探兵来报,大瑞主营就在临水的那座山上,且驻营人数远远低于末将之前的预估。”
说到此处,他又是向前一个抱拳,低头请示道:“恳请君主派末将出征。臣只需百人小队,便一举消灭大瑞的先行军。”
年轻的君主听罢,脸上并无半点喜色。放在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磨搓着,他抬步走到那人身边,垂在身侧的手搭在那人肩头。扎特齐心中顿时一喜,他收起神色,等待着接受那人的任命。
果真听见多骨尔说道:“那就劳烦大将军走一趟,替朕解忧。”
他最后的四个字,重重砸在了那人心头。扎特齐顿感自豪,忙做礼高声道:“末将定不负君主重望,必能斩下叶惘之头颅以示军威。”说罢,他抬起头,在君主的注视下转身快步离开营帐。
这人做事的同他脾气一样,来时迅速去时也迅速。全凭着一时的性子,在两军对敌前他倒是把好手。但就算是好刀,也得开刃才行。
多骨尔微微垂眸,转向身后的屏风。他唇角微扬,挑眉问道:“如何?”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脚步声,方才那位信步从屏风后走出。对方面容白皙,鼻梁高挺,一双凤眸浅浅眯起,脸上未露笑意却透着十足的温和,一副的书生模样。不同于方才风风火火的扎特齐,这位给人的感觉如同是一处幽潭,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摸不清究竟。
听见多骨尔如此问,他便莞尔道:“君主心中既然已有定数,又何需再问?”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朗声大笑:“不愧为我瀚北最年轻的智者,最锋利的宝剑。库木江,你从未叫朕失望。”笑罢,他正起神色,振臂命令道:“扎特齐一去搜山,你便直接派兵去探大瑞的防线。”
库木江稍稍迟疑,又问:“...扎特齐将军那处,可需要提早安排援兵?”
多骨尔眯起眼眸,冷声道:“不必,失败更能激起勇士的斗志。若他这都能丢了性命,我瀚北也不需这种无能之徒。”
库木江见对方如此说,便也没有再出声劝阻。抱拳领命后,就转身离开帐内。脚刚踏出营帐,他便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轻松。
库木江了解扎特齐的性子,那人这番如此急切的要讨个出征的机会,除却大瑞的因素外,最多的恐怕还是与自己有关。扎特齐瞧不上大瑞的叶惘之,又怎么会待见自己这个所谓的年轻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