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上次她对皇帝退兵之法的理解,蒋杰正想了想,还是压着声音犹豫地开了口:“顾姑娘,也是姓顾。是吧?”
他最后一句问的很是莫名,但听在叶惘之耳里却多了层意思。对面人也不正答,隐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神色,只是不轻不重的问了句:“你想说什么?”
蒋杰正闻言沉默了会,叹道:“也没什么,压在心里又憋得慌,问与不问都是难过...”他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又翻了个身,闷声道:“算了,还是睡觉吧。”
这对话结束太过突然,叶惘之趁他说话时打的腹稿是半点也没用上。虽说给蒋杰正半摸半猜的说了个正着,但是他却没为秘密的暴露而感到半点的紧张。也许是那人无意间流露出对顾将军的钦佩,也许是他小心翼翼对待着顾如烈所著的兵书。
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哪一点,总不会让人设防就是。
夜深了,却还是能听见远处传来着隐约的炮火声。声音起起伏伏的响了一阵,又不甘不休的停止了。
叶惘之听着这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被蒋杰正给搅和了一阵。他闭眼眯了好一会,却还是睡不着。
临散场的时候,沈岭和杜思齐在主帐开了会议。蒋杰正和叶惘之和几个副将都在。顾暮扮做叶惘之的小厮,拿着长兵守在营帐外头,腰间还别着那副峨眉刺。沈岭进帐前无意瞄了一眼帐前,而后就愣住了,忍不住又带着狐疑反复看了几眼。
顾暮赶在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前,连忙眨巴了几下眼睛。
沈岭做了一半的表情只得收住,忙抬手掩着唇,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点着顾暮说了句:“站的不错啊,背挺的挺直。值得表扬。”
“.....”
站在营帐另一边的士兵忙立正了身子,眼睛的余光还偷瞄着顾暮。
跟在沈岭后头的蒋杰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用戏谑的眼神瞄着身后的叶惘之。叶惘之倒是神色如常,看他突然就笑了,还偏过头去问了句:“你怎么了?”
蒋杰正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怔住,笑了半声就开始咳嗽。偏不巧,这时候沈岭又回过头来,冷了他一眼道:“蒋老弟你身体不好啊,得注意锻炼。”
这下是连咳嗽也咳不出来了,他冲前面两人连摇手。心道:“一个比一个能护短,真是怕了你们了。”
挑着幕帘进了主帐,张奇正和杜思齐正背对着帐门,在支起的地图前商讨。似是听见了帐口的动静,二人回过神来向身后看去。张奇正算是在场另外三人的前辈,见了沈岭却仍是抢着开了口,恭敬抱拳道:“沈督帅。”
沈岭收起平日里玩笑的态度,正言道:“老将军这就折煞我了,晚辈在您面前,实在是担不起这个督帅这个称呼。”
张光炜却道:“沈小子,你能在此危难之际打得头阵,已是但得起这个都督这个称号的。后备营上前线来,总得好一番适应吧。”
沈岭苦笑着说了句玩笑话,道:“那是自然。要早知道前线如此辛苦,当初就不领这份苦差了。”
张光炜被逗笑了,插着腰笑的爽朗。老督帅这么一笑,便是缓和了营帐里紧张的氛围。叶惘之含着笑,向张奇正做礼道:“师父。”后者冲着他笑道:“叶小子也长大了,但还是同以前一个样。”
蒋杰正之前并不认识张奇正,他瞧着前面二人的称呼,便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张督帅好。”
张光炜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欣慰,连着说了几声的‘后继有人’。
与瀚北交战的情况很不好,对面这次是打了十足的准备。边境的防线一退再退,多骨尔派了多路突袭军探入内部,他们将防线加固了几遍,却仍是被那贼人偷了墙角。
沈岭汇报战况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恨声道了句:“小人作为!”挥手就摔了一个案牍。
在帐外的顾暮听见声音,心里一紧,忍不住想往里面瞧。却正好被一直往旁边偷瞄的另一个守卫看见,他点着帐门又冲着顾暮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专心守着,别因好奇而惹了事。后者明白那人的好心,便笑笑站直了身。
杜思齐不似沈岭的脾气,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圈出了个范围开口道:“这三块地界基本都被他们打听清楚了。我方才与张监军交谈,一致觉得在这儿。”手指点在距离瀚北扎营处不远的地方“最适合埋兵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