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停了片刻,顾暮才缓过神来,哑声赞道:“好听。”
弹琴者却仍是不怎么满意,摊开双手,望着掌心,叹道:“只是可惜伤了手,再也弹不出从前那样的曲子了。”
那上面尽是深浅不一的疤痕,不用说也能猜到曾经经历的都是些什么。
身边人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下心中酸楚,忙将她冰冷的手给握住拉入怀中,宽慰道:“从前的琴音我早就记不得了,姐姐今日奏的曲子才是最好听的。”
顾宓由妹妹握着手,却是沉眸不语。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只剩下走廊间隐约传来的话语声。顾暮凝眸于案上香炉,沉思片刻才抿唇开口道:“姐姐,一会与我们回去吧。”
话必,她明显地感到握在怀中的手一颤,而后被缓缓抽出。只听那人僵着声音说道:“我这般回去,怕是会连累叶丞相。”
叶惘之闻言从屏风后站出,缓声劝道:“宓姐多虑了。如今贤君当政,那般的事...不会再出了。”
她却还是摇首拒绝,放在膝上的手将裙角攥成一团,朱唇轻启,却是轻飘飘地一句:“不必了,小妹还靠叶公子照顾。再多劳烦,怕是不合适的。”
顾宓这人看似柔弱,但内心却是格外的刚烈。既是打定了主意,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顾暮了解自家姐姐,也就顺从了她的意思,柔声安慰道:“只是姐姐留在这儿怕会辛苦许多。”
后者闻言整个人一愣,轻声道:“我没事。”而后转首看向顾暮,露出个真心的笑来:“小暮好,姐姐就是高兴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个模样,凡事都依着别人为主。
长姐当得久了,照顾他人也已成习惯。顾暮与叶惘之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墨衣公子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迈步出屏风,将门开了条缝。
果真见门外的蒋杰正一副见了救命之人的模样,恨不得将半边身子都挤进那条缝里。
满脸的急切,还不断扭头指着廊上过往的人,听起来像是带着哭腔,说道:“叶大哥啊,这外面的胭脂味太重,我是真待不住。惹又惹不起,让我进屋来吧。”
叶惘之闻言,先侧身将门外人朝内望着的视线给挡住,朝内与顾暮对了一番眼神,见屋内人微微点头。他凝眸细思片刻,才推门而出。
出了屋外,才觉得气顺许多。
叶惘之定睛一看,廊上站着几位装扮精致的女子,正围在一起说些什么。见门一开竟皆是一愣,又看了看一脸郁闷的蒋杰正,笑着指点起来:“这黑小子,果真不如她家公子俊俏。”
叶惘之有些摸不着情况,便扬眉看向身侧人。
后者则是悄悄凑到他身边,几乎是用控诉罪状般的语气切齿道:“我本来在外面等着好好的,谁知道不小心就碰到了个姑娘。解释了还是不依不饶,偏说我是调戏她。还嚷嚷了一群姐妹过来,硬拉我同你做个比较。”
他看向那些笑得花枝乱颤地姑娘,心有余悸道:“不说就要将我与那人推到一间房去。你是不知道,那架势当真吓人...”
俊朗公子听罢嘴角一扬,戏谑道:“这样你才肯说个实话?”
蒋杰正先一愣,而后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话?什么实话?”
他这般装傻的模样,又引得周遭人发笑。蒋杰正着实是受不了,语气中尽是急躁,捏着嗓子嚷嚷道:“别扯些没用的,你得帮我。”
☆、锦然
叶惘之闻言,眼底添了几分喜色。用折扇做棍在蒋杰正的肩膀上轻拍着,偏头与其开个玩笑,道:“如此好的桃花运你是真的不要?”
后者仰天翻了个白眼,气得直喘气。
直到见蒋杰正真有要发火的意思,他才低头轻笑。叶惘之才挥手拂开折扇,摇着扇子信步挡在那人身前,出声:“自家小仆方才多有得罪,叨扰各位姑娘了。”话语一顿,又缓缓问道:“不知可有人愿带我去寻一下这儿的管事?”
面前的人儿相互对视,嬉笑间推出一位黄衣姑娘。
那人猛然被推出。连忙羞涩低头拧着衣角,显得有些无措。身后那些个姐妹却仍是笑着打趣道:“这位妹妹知道,让她带公子去便是。”
披着黄色轻纱的那位许是才来到凤眠楼不久,眼里还是怯生生的。她有些尴尬的朝身后望去,推她出来的那几个却都是恨不能及的模样。便也只能红着脸,垫着小心伸手去拽叶惘之的衣袖,眸光似水,轻声叫了句:“公子,跟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