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SoulMaker_作者:照聆君(9)

  零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慨她的翻脸无情。

  夜与置若未闻,径自问:“你查到了线索,又为什么失踪?”正因为他于独自执行公务期间忽然失踪,并且负责的还是与永夜危机有关的极为重要的任务,才令这起事件最终被官方定义为叛离。缺了其中任一个敏感要素,后果都不会如此严重。

  “永夜降临是无法阻止的。我掌握的线索于当时境况之下根本发挥不了效用。”他却回答,“应该说,我知道了那件事,但也仅只‘知道’而已。”

  她的回应听上去更像讽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会对某件事感到无能为力。”

  夜与曾听领主大人提起过,零是这一代最强大的猎魔人。她同样身负猎魔人基因并一直以来从不懈怠修行,却仍无法超越他曾经抵达的最高刻度。严格说来,在当前整个猎魔庭内,没有任何人可以。此时此刻她能在这场你来我往的游戏里占据主动,不过靠着身为审判者的天然优势,以及某种意义上的他的退让,类似于……男人对女人的纵容。

  “再强大,不也只是凡人吗?”他同样以反讽的语气回道。

  夜与暂且绕过了这个令他们剑张弩拔的问题。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审问过程中过分强调二人间裂痕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以猎魔庭的力量也无法保守那个秘密?”她又问。

  他摇头,极为缓慢地回答:“某些人认为,让我暂且消失一段时间,是最妥善的处置方案。”

  “这十年你到底在哪里?”

  “当然是外逃了。猎魔庭对我的通缉令并未撤销,而希望我暂时消失的人,更不可能为我提供保护。我的生活大约和你想象中任一位边地流亡者的没有两样。”

  “那些人不管你?他们难道不怕你把那个秘密说出去?”

  “因为我不能说。‘关键人物’不被允许提前知晓事实,而与此完全无关的人,也无法探听。”不等夜与反驳,零便解释道, “依然是法则的约束。我开不了口。”

  “也就是说,”夜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承认自己是与此事——关于永夜危机真相——直接相关的人。”

  他没作答,所以这就是默认。

  “十年之后,现在,你终于现身。说明那个秘密已快到揭晓的时刻。”她揣测着,“它到底是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对吗?”

  “也许,可以呢?”他却又开始说起了高深莫测,似真非假的话,“就在今天,又或者,就在下一秒钟?”

  夜与觉得有一点点荒谬。科学是帝国的支柱,也是人类与永夜对抗的不灭的火光。这个世界固然有异端横行,但他们却从不是依靠奉神的信仰活下来的。零对她说什么“法则”……猎魔人经年行走于边缘地带接触某些无法以常理度之的事物,因此,对零的说法,夜与一时还在思索,而谈不上明确的信或不信。

  沉思的时候她惯常面无表情,令人无从窥测心理活动。

  “作为被审判者,你倒是很配合。”末了,她没再问别的,而是坐直身体拉远了彼此距离,逼视于他。“你如此顺从,如此……纵容,反而令游戏索然无味。”

  零理解了她言外之意。“你不信我?”

  这几个字过于情绪化,不像他往日作风。夜与蹙眉,还是耐心解释道,“不是不信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甚至相信你从未真正背离,否则我不可能不采取任何措施就单独来见你。”她指了指被自己丢到墙角的枪支。此刻她正亲密地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也已被解下小臂及上臂末端处锁链,伸手揽抱着她。他们耳鬓厮磨,唇齿相依,若要强说彼此只单纯有着审判者与叛离者的关系,那未免太过可笑。

  夜与固然希望以强者的姿态征服他,但与此同时,又何尝不是将自我交到了他的手里?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进行一场看似理智而极尽疯狂的赌博——当然,深究起来,其实也不太意外。

  见零不做声,夜与继续说道:“可是,你说的内容有点超出我目前能理解的范围。我以私人身份相信你,不代表站在猎魔庭公务员的立场上,我还能——”

  但零不允许她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