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双兖返校,訾静言返京。
双兖要补课,走得稍早一些,她从李小阮那里要到了谈笑的联系方式,第一时间就去了条消息试探他。
—新年好。我是双兖。
捏了手机等了两个小时,得到回复:
—新年好啊,(^_^)。
太好了……人还在。他没有食言。
双兖心头一喜,接着又收到了他的第二条消息,“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双兖想了一会儿,应了。
等两人在市中心碰了头,她才知道谈笑说的“帮忙”居然是帮他补作业。
他眨巴着眼睛拜托她,“住院住太久了,作业一点没碰。”
双兖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心酸,见他一只手还拄着拐杖,便绕到他另一边扶着他走。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个残障。”
谈笑笑起来,双兖看他一眼,认真道,“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也不用去管气氛会不会尴尬。”
谈笑仍旧笑着,平时看着很自然的笑容此时却显得有些僵化。双兖不再出声,片刻后才见他敛起了笑,声音骤然低了好几个度,“那要怎么和别人相处?我连话都不想和他们说。”
“那就不说。”双兖道。
谈笑不以为然,“有这样的人吗?”
“有。”双兖答得斩钉截铁。
谈笑又是一笑置之,随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真是习惯了,改不掉了。
……
他们朝前走着,后面一辆黑色轿车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直到他们说说笑笑进了一家咖啡店,这车才停在了咖啡馆外面。
訾静言在车上一直坐到了天黑,等到里面的人出来了,各自回家。他沿着双兖走的路慢速开着车,隔了几米距离跟在后面看她到了家,便又打着方向盘转出小区,驶向垠安机场。
他买的是从垠安飞北京的机票,从双兖离开阑州起,他和她的距离就一直保持在二十米内。
晚上,飞机落地,老刘在机场外接上了訾静言,这少爷却冷若冰霜似的,白着一张脸说胃痛,少见地对身边人也露出了生人勿近的气场。
老刘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信号,便也省去了和他寒暄,四平八稳地开着车,时不时瞧瞧訾静言的脸色,总怕他一声不吭地就痛晕在了半路上。
訾静言后仰倚在座椅靠背上静了十来分钟,还是鬼使神差一般摸出了手机,胃痛得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车开过了两个红绿灯,他才给双兖报了个平安。
—已到京。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就接到了她回拨过来的电话,细细的嗓音,柔软得不行。
她在电话那头说,“我中午到的,午饭吃了红烧牛腩、素蒸茄子和海米冬瓜粉丝汤。”
訾静言听完,顿了两秒,浅浅应了一声,“嗯。”
“你呢?”双兖追问。
他有些费劲地想了想,说出几个菜名,双兖点评道,“现在的飞机餐都这么好了吗?”
“对。”他笑了一声,“明天才开学吧,你下午出门了么?”
听筒里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不用想都知道双兖紧张了,很快又听到她说,“没有,就呆在家里了。”
“那,晚上早点睡。”
“晚安。”
“晚安。”
訾静言挂断了电话,老刘嘴里叼着烟随口问他,“你不是说中午没吃饭吗?”
“我哄她的。”訾静言皱着眉摇了摇头,“胃不舒服,不想吃。”
“吃点药?”
“不用……”嘴边答着话,一抬头,从后视镜里恍惚看见了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他又往后看了看,已经看不见了。
是痛出了幻觉么……
他强撑着问了一句,“刘叔,这几天有人跟着你么?”
“有倒是有……不过是个送快递的。”老刘笑笑,“新官上任找不到地儿,你住的那个小区不是改过名字吗?正好我从前几天那边过,给他指了指路。”
“今天呢?”
“怎么了?”老刘被他这么追问,也察觉出了不对,警觉起来,“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人影。可能是我看错了。”訾静言压了压胃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