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实让她坐下后悄悄地瞅了阮欣一眼。
阮欣又笑,“在家没做过什么吧?我看他很宠你。”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訾静言了。
双兖不吭声,默认了。
她这些日子里总有些浑浑噩噩的,因为默契地同訾静言避开了三餐,也顺势……避开了他,自然再没关注过家里如何。
阮欣舀起一勺鸡蛋羹吹了吹,吃了,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宠媳妇儿这点,肖邺还有得学的,找个时间把他也扔厨房去……”
双兖愣住了,一时不知道阮欣这段话里她该先对哪一句做出反应,直盯着阮欣看。
阮欣极其淡定,抬眼也看她。一个回合下来,双兖一个字没憋出来,脸倒先憋红了。
阮欣瞧她脸瘦得巴掌大,这么一红脸顿时有了几分生气,显出了小姑娘的青涩可爱来,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双兖心里有鬼,不敢躲,小声道,“这些……他都跟你说吗?”
“那怎么可能,我看得出来。我认识了肖邺多久,就认识了他多久。你以为他是什么人,邻家暖男吗?他在学校,可最讨厌追着他跑的小姑娘了。”阮欣收回手,搓搓手指,感叹道,“手感不好,是得好好养养了。”
“他……他对谁都很好。”双兖立场坚定地反驳了一句,随即又不太自然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只有薄薄一层皮,不滑不细,确实手感不怎么好……
阮欣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想笑,可一想到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又觉得有些心酸,终是正色道,“年底了,言二那边忙,正好学生都放假了,我的店也关了,闲得很,就替他来看看你。”
双兖再一次为她的话怔住,“……他回北京去了?”他没有告诉她。
明明说好……他不走的。
原来昨天晚上他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只是在铺垫这个小离别。
双兖心里像是打翻了七八瓶调料瓶,五味杂陈。她对自己默念: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省得受她折磨。
阮欣看她失魂落魄的一双眼,不忍心再看下去,直截了当道,“你觉得他是为什么走?”
双兖还呆呆的,想也没想就答,“工作?”
“那是借口。”阮欣也坐直了,双手交叠,手肘撑在桌上,不紧不慢道,“是你的主治医生让他走的。”
訾静言打电话给钱元以后,两个人找时间见了一面。
在钱元诊所楼下的咖啡店里,訾静言和他对面而坐,钱元开门见山道,“先说你的想法。这段时间观察到了什么?”
訾静言的左手贴在咖啡杯上,嘴里还有咖啡的苦味,他加了两块糖,有节奏地轻轻搅动着,忽而低低说了一句,“她在排斥我。”
他原本不想承认。
但双兖迟迟没有好转的病情让他不得不直面事实。
她生病以后就给自己划出了一个安全区,躲得离訾静言远远的,尽可能减少和他的接触……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出来,他害怕……自己也会成为她的病因。
钱元对他这句话没有作出回答,只有一声叹息。
这就是默认了。
訾静言问,“为什么?”
钱元答,“原生家庭的影响。”
訾静言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影响是什么?
是与生俱来的精神缺失,是日复一日的求而不得,是刻在骨子里的附骨毒虫……数十年如一日地蛰伏,时不时冒出来在你猛然跳动的心脏上撕咬一口,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惶恐,什么叫做执念,什么叫做得不到,什么叫做已失去。
他最了解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呀。
本来这一更应该是在昨天的,但昨天没留神喝太多了……于是此章悲伤地陪我到了新年。
这篇文有诸多不足之处,有人陪伴一路走来已足够令人欣喜,不敢奢求太多。
以下省略十万字我对读者的爱,相信我们可以心照不宣。
☆、第六十一章
钱元的声音还是很温和,或许是出于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他说起话来总叫人如沐春风,“她小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家人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