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院英语系办公室……双兖站在这扇门前良久,深深吸口气,低着头离开了。
很多时候,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离不开谁,那样会显得很脆弱。
她恨自己有这样的反应。疯了一场,只为一个似是而非的幻影。
如梦如幻夜,若即若离花。
触之而不得的感觉,恰似訾静言之于双兖。不奢求一生一世,但也希冀着一期一会。
他却没有留给她这个机会。
……
双兖不知道訾静言是怎么能做到人间蒸发的。
从前因为总能见到他,在每一个假期,或者她的生日,又或者是林易青的忌日,所以她从不觉得恐慌,只有满心的期盼,盼他再一次奔赴千里,悄然来临。
但他们在高三那个寒假分开,忽然就如浮萍各自飘向一方,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敢说主动找他,也没想过还要再回到从前,却不知道他说的“累了”,竟然就是两不相见。
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躲起人来依旧是神出鬼没。訾静言有的是办法安家里人的心,自然也没有任何人能强压着他回阑州。
双兖等了很久,从严冬等到盛夏,从高中等到大学。
高考那几天,她都是一个人进的考场,没让任何人陪着。她一直以为自己性格独立,原本不该有任何感觉,可出了考场,周围吵嚷喧闹,看见那些等待的人表情焦急关切,她还是有些莫名的难过。
倘若訾静言还在她身边,一定也会在考场外面等她吧,而且还会第一时间把水塞到她手里,自己再不慌不忙嚼一根老冰棍儿,再问她考得如何……
考完语文的那个中午,双兖在学校外面的玉兰树下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李小阮买了瓶水给她,把她给拉走了。
后来,阮欣和肖邺在阑州订婚,双兖起了私心,忍着愧疚瞒了阮欣,找借口没去,然后在订婚宴当天偷偷溜回了阑州。
席上如她所料,坐着一个沉默俊秀的男人。一如往日,他眉尾锋利,唇色清透,只是看起来更苍白了一些。
双兖扶着门站在酒店大厅门口,想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了,所以才分辨不清他究竟变了多少。
訾静言坐在角落,那一桌上除他之外没有别人。身侧空无一人,他手指搭在酒杯边上,转酒杯,动作轻柔缓慢。酒倒满了,但又不喝,只看着准新郎新娘一圈一圈地敬酒,在遥遥出神。
双兖给门童递了请帖,隔着几十桌热闹的俗世凡尘,向他一人走去。
这样喜庆的时候,人人都在笑,可她笑不出来。压抑着呼吸一步步地朝他靠近,每一个脚印都像踩在刀尖上,生怕被刺伤得鲜血淋漓。
人群哄闹着,四处有人窜桌,双兖走得艰难,费了很大力气,好不容易快到了,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她被拦住了。
是阮欣。
准新娘身上穿着洁白的礼服,右手隔着及肘的手套按住了双兖,瞳孔里倒映着对方茫然无措的面孔,还是狠下了心拦她,蹙眉道,“不是说不来吗?你连欣姐也耍着玩?”
“不是……”双兖看她像是发怒,急忙解释,眼睛却还望着訾静言那边,怕她再晚一些过去,他又要不见了。到那时候,她又上哪儿去找他。
阮欣却仿佛没看见她的着急,一直拖住她,嘴上都是嗔怒的责怪,说了许久,又想把她拉走,去陪她换衣服。
双兖自然不愿意去,可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捏着手指,不说走,也不说不走,神色惶然。
阮欣见她这样,挽了她的胳膊就要强制把人带走。双兖猛回头,正看见訾静言站起身,是要离开了。
她看得心慌,想也没想,立刻就挣脱了阮欣的手,朝他那边跑过去。踉跄了几步,就见訾静言身边忽地钻出了一个明艳热烈的女人,精心描绘过的指甲上有彼岸花的图案,她轻轻抓着身侧男人的袖子,把他牵走了。
訾静言这天穿了西装,衣服妥帖地拉出了身体线条,该利落的地方绝不拖沓,该柔和的地方绝不生硬。黑色衬衣解开了第一颗扣子,银扣尖领和着流畅干净的下颔线一齐延展开来,就连低头的角度也似精密切割过一般,现出恰到好处的漂亮。
配着林雫的酒红露背长裙,便愈发好看了。
双兖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了。可巧的是,她一停下,訾静言却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