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慌了。
这个老不死的……不是真的要死了吧?
她就随便说那么一句话,这就刺激到他了?
黄芳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才好,情急之下跑到了另一边的屋子里把双赢给抱了起来,返身回去,腾出一只手拎起一个手提箱,看也不敢看爷爷那一眼,仓皇逃出了门。
双兖哭得声嘶力竭,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似乎是要把给爷爷的泪水全都哭干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她的哭声回荡,其余万籁俱寂。
言二到了垠安,匆匆把木匣子锁在了家里就回学校去了,捱了老师半节课的批评,第二天就到了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也是分班考试,他多少还是上了点心,并不担心结果。
写完英语卷子的时候还剩半个多小时,教室外的电缆上停了只五彩斑斓的鸟,羽毛艳丽,一声不叫。
言二余光里看见它的时候,鸟歪着头正看着别的方向。等他转过头去看,那鸟忽然扭过头恰巧对上了言二。
隔着贴了蓝色薄膜的玻璃,鸟的两颗眼珠在黑色里也染上了一丝幽幽的蓝,两种颜色混在一起,看不见一丝光亮,没来由地让人不太舒服。
下一瞬,它就飞走了。
言二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他总感觉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只鸟,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担忧。
考完试还是去再去一趟滢城吧。他没怎么犹豫就做下了这个决定。
言二再次回到滢城的那个村子,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考试只用了两三天,但是紧跟着他又忙了好几天的文物交接,等事情都差不多定下了之后,他才有空过来。
车才刚到村口,远远地就能从车窗里看见村子里高高悬挂着的白绫。
言二认真看了看那白绫挂着的位置,心下一沉,对开车的老刘道,“刘叔,就到这里吧。”
车子停下,言二拉开车门下了车,看见村口站着几个人正在说笑。他走到了一个用厚布巾裹着头发的老太太面前,“老人家,请问村里是哪家人在做丧事?”
老太太和身边几个农村妇女都打量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外来人,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言二又指了指那条白绫,这才有人道,“姓双,双家。”
老太太跟在后面补了一句,“双幺爷前几天走了嘛。”
言二默了片刻,点头道谢。
他果然没看错。
那条白绫是挂在双家门口那棵老槐树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垠安也是瞎编的地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九章
言二走到双家院子边上就停下了脚步。
院里放着方言唱的挽歌,厚重的音乐一声高一声低,每一个鼓点都用力地砸到了言二心上,他的神情不知不觉中就变得肃穆沉重起来。
地上撒满了白花花的冥币,人很多。推杯换盏,声浪鼎沸。
黑色的高脚方桌椅摆满了整个院子,每个桌上都是满满当当的饭菜,围着一圈人在吃。
好几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就在院子最里边搭了个棚子,临时做了个小厨房,那边的菜一出来,直接就端到了这边的每张桌上。
这应该是这里乡下的丧事习俗。
言二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走了过去。
他问了问小厨房里做菜的人,对方手上正忙着,头也不回地告诉他,双老走了也没人管,只有原先镇里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来帮忙办了场丧事。
随即就有人在另一头招呼了一声,那人匆匆过去帮忙了。
言二让到了一边。
放眼望去,有的桌上还坐着小孩,吃炸花生炸土豆吃得正香,有不懂事的孩子“梆梆梆”地敲碗,被边上的大人用筷子打了一下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大人也不去管,“哭丧呢,正好。”
还有熟识的街坊笑了起来,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
言二心里某个地方动了动,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这几天双家正大办丧事,来往的人很多,虽然大多数都是邻里乡亲,但还是会有一些互相不认识的,大家也都只顾吹牛,借着机会就攀谈起来。
言二进了屋,屋里也坐满了人,桌上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摆着瓜子花生待客。众人围坐成一圈说着话,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