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女躬身走到裴谢堂身侧,示意裴谢堂伸出手来。
裴谢堂自从医女进门,就一直在打量她。如今京中医风盛行,但凡是有点门楣的人家都会在府中为女眷养上一个医女,以备不时之需,也是为了保护女眷的隐私。谢家有医女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谢家的家底也不薄,府中的医女却为何是这般形容?
小身板薄如纸片,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这样的人,怕是连自己都医不好吧?
医女诊了一会儿脉,又让裴谢堂换了一只手,小半柱香后,她移开了手。
篮子最关心裴谢堂的身体,急忙问道:“我家小姐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留下什么隐疾?”
“三小姐的身体有些古怪。”医女蹙起眉头,满目不解地看着裴谢堂:“三小姐体内似有两股脉象,偶尔有所冲突,我从未见过。”
“我从前习武。”裴谢堂颔首。
医女这才展颜一笑:“原来如此。习武之人的脉象跟常人不同,三小姐从前落水后就不能行走和言语,当初我便同老爷和夫人说过,可能是因为三小姐落水时头被水底的石头撞伤,脑中留有淤血,导致经脉闭塞所致。方才管家同我说三小姐又能行走如常,还能开口讲话,我便猜想是否是因为马儿撞到了小姐的头,一下撞散了小姐脑中的淤血,反而是因祸得福,让小姐闭塞的经脉又通了。”
谢遗江问道:“那你说的两股脉象……”
“这个不用担心。习武之人有气脉,既然是要疏通经络,便会同体内邪气有所冲突,待我开两副药,三小姐每日晚间用生柏煎水服下,就没大碍了。”医女起身,告了声罪,便接着谢遗江的书房墨宝开了药方。
她正要交给徐管家,篮子已率先接了过来:“多谢!”
给了药,医女便告退了。
经此一闹,谢遗江已想不起要问罪裴谢堂什么事来了。近日里因为泰安郡主的事情,他的事情本就繁多,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便打发裴谢堂和篮子回去。
裴谢堂也不愿意多待,顺从地告退。经过徐管家跟前时,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徐管家,才扬长而去。
一出书房,篮子就委屈地哭了起来:“老爷太过分了。他是小姐的父亲,怎能这样对小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裴谢堂回头瞧见徐管家还在看着她们,一拉篮子,主仆二人快步往回走了。
第13章 篮子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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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子一路走一路哭,直哭得裴谢堂心烦意乱,这丫头的眼泪也太多了,她不得不想个办法转移篮子的注意力:“篮子,府中的医女一直都是刚刚的那位吗?”
“是哦,小姐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忘了她也正常。”篮子抽抽搭搭的解释:“祁医女是小姐落水前几天才来的咱们谢府,这之后,她就一直在咱们家里为女眷看病。小姐别看祁医女小小瘦瘦的,她的医术却很不错,小姐的命都是她捡回来的。”
“哦?”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系?
裴谢堂挑起眉:“你把当时的情形给我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篮子便捡着重点说了。
谢成阴生来就天资聪颖,周岁抓周时,大小姐二小姐都抓的胭脂水粉,只有她径直撇开了了琳琅满目的物件儿,伸手抓向了前来观礼的泰安王爷裴拥俊腰间的佩刀。谢遗江大喜,以为谢府要出一位女将军,专门给谢成阴请了前禁军统领陈茂离做师父,教授谢成阴武艺。谢成阴学武天赋极高,方十三岁时,陈茂离已无可教她。
陈茂离年纪大了,偶尔师徒对战,还会输给谢成阴。只谢成阴年纪小,又是女子,气力及不上男人,才能大多数打平。
师徒两人感情深厚,陈茂离又十分爱护这个关门弟子,在谢成阴的心里,师父是比她爹还亲近的人。陈茂离呢,做什么也总想这小徒弟,对她溺爱至极,为了培养谢成阴临阵对战的经验,时不时就带上她入宫,让她同军中的高手对战。
谢成阴年仅十三岁,在禁军中已无人是她对手。一时间,在京城里风头无二。
可惜好景不长,十四岁那年冬天,陈茂离奉旨护送一位朝廷钦使东去陈梁时,在边境处被人偷袭受了重伤,死于回京途中。谢成阴听闻噩耗,快马飞奔赶去见陈茂离最后一面,不知怎的,却在京郊外意外坠河。京郊外的离滔江波涛滚滚,河下全是石头,谢成阴从马上直接摔出去,五脏六腑连着脑袋都受到极大的冲击,若非自幼习武反应快,恐怕当场就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