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青娘对视片刻,喉结微微滚动两下,偏过头,对着白毓站的方向道:“走吧。”
说完径直越过青娘,往自家门口走去。
白毓站在他身后,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眼神,但是从他全身的气势能看出来,对着青娘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是没有寒气的。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只听“啊”的一声,白毓迅速回头,原来是青娘晕倒在了堡子墙边。
白毓看男人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着,心里一急,吼道:“韩黑子,青娘晕倒了。”
那个男人听白毓吼完,止了脚步,仍然没有回头,拳头攥的死紧,青筋爆出。
扔下一句话,快步走了:“你送她回家吧,估计是中暑了。”
白毓看男人丢下青娘独自走了,骂了句“畜生”,便转回青娘身边,使出吃奶的劲儿背着她回了王堡长家。
急匆匆冲进王家,将青娘放下,这才有心思打量王家的院子。
这个院子明显要殷实很多,一间正房两间耳房,一东一西两间厦房,还有门口最南面的杂物房,土墙上裹了一层石灰类的东西,防雨,防鼠防灾。
土院里,铺着十字形的砖路,下雨天也不会踩上泥。
透过正房窗户,看到屋子里摆满字画,炕上的家具也是比之韩家的两口破木箱子,更高端大气那种,因为箱子上了色,且有花纹。
白毓心里唏嘘半天,难怪王大娘不把青娘嫁给黑子,两家光家境就差着一个斜线的距离。
心里不免为那个男人也惋惜了一把,世世代代的爱情杀手,要么是门户,要么是丈母娘,要么是情敌,总之人为因素太多。
可转念又一想,其实都是一个堡子的,你真要这般算计家产,难道两家差着一个鸡蛋的距离,也叫门户不当?
人类总是这么庸人自扰!
白毓看王堡长一家忙的团团转,没再停留,转身回了韩家。
等她回到韩家,自己的饭菜已经凉透,几口吃完,洗了锅,坐在屋檐下帮韩婆婆串辣子。
白毓一边串辣子,一边惦记那个男人一上午打来的几只野货,那么多不会都吃掉吧,省些卖成钱多好。
心里惦记着那点东西,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好作罢,那东西毕竟是人家的,人家怎么处置和自己没甚关系。
想了想,便和韩婆婆聊起了天。
“韩婆婆,咱们堡子里怎么这么多姓氏,为何不是一个姓氏?”
韩婆婆叹了口气道:“原先咱们这方圆差不多一个堡子是一个姓氏,一个宗族,那时候还没有大夏国和大梁国,先人们都安居乐业,没想到后来,天下大乱,到处打仗,咱们这地,三天两头换皇帝,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杂居地,各处逃难的灾民,还有打仗剩下的孤儿寡母,就都杂居在一起了,也没个本家外家的了,都一样。”
“婆婆,那咱们韩家是本家,还是外家?”
“不知道了,时间久了,谁也都不知道了,如今大家就都是本家了。”
白毓点了点头,难怪,堡子里的人,肤色差不多,但若要仔细分辨,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多少年各族通婚,早就血液相通了。
“婆婆,他最近怎么不去读书?”
韩婆婆听白毓说话,没听懂,嗯了一声?
白毓指了指耳房里午休的男人。
韩婆婆一笑,知她别捏,道:“这几日吴先生不在,去了外地,等吴先生回来,拉下的课业也要补起来。”
白毓了然,难怪那男人这几日都到地里干活,原来是先生不在。
两人串完辣子,白毓回屋去歇了午觉,等下午天凉快些,白毓和韩婆婆去了菜地,又摘了满满两背篓辣子,背回来家。
新鲜辣子放不住,要趁新鲜都串起来,挂在太阳下曝晒,不然遇上雨多时节,容易烂掉。
晚上割了些韭菜,腌了满满一碟子新鲜韭菜。
炒了个韭黄炒青辣子做下饭菜,做了顿高粱面酸饭。
清爽可口的浆水酸饭,再配上香香的下饭菜,美味极了。
吃过晚饭,白毓楮在耳房门口,磨蹭着欲言又止。
正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涌进来一群人。
韩婆婆走在前面,连说带笑的,进了院子,冲耳房喊道:“黑子,快些把那些野货拿出来,大家伙想尝尝鲜呢?”
白毓一听,立马满头黑线,自己都没得吃,让别人都尝鲜,太大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