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世界小六这样说过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世间既有天道的裁决,仍有那么多不公与爱恨情仇。哪怕登上九尾,我依然琢磨不透这些问题。”
“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琉克西娅的音色清冷如瓷,“正因为有这些痴缠恩怨,人间才被称为人间。世间百态诸多,有万象之变,不必去逐一参悟。如果一切都做到公平公正,人们全部友好相处,那不就成了……小梨涡,你的世界有个词语描述的。”
“……乌托邦?”小梨涡不确定道。
“没错,”琉克西娅严肃地点头,“如果每个世界都成为理想国,我们也不必存在了。”
“……”瞬华听完,一秒收起矫情的神态,淡定地抹了把脸,“好了好了我明白啦,趁还没打起来之前,我去找源内玩玩。”
雨声磅礴,大有不停不休的意思。瞬华在周身展开一个挡雨的结界,施施然朝着土御门家宅的方向去了。
上次她去土御门家族,可没漏过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
京都是个精致到浑然天成的城市,到处展现着一种疏落质朴的禅意美。从剪裁独树一帜的枫树到鸟居神龛惊艳的一隅,随处可见能工巧匠的玲珑七窍。
瞬华在土御门宅院的上空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源内劝玄。她心中掂量一番,转而朝源内劝玄在京都的歌舞伎本家走去。
黑云沉甸甸地压在古老的城市上方,源内劝玄的宅院却是一番如火如荼的景象。近百名弟子在不同的道场上舒展着身子,好让身段的柔韧度更好。教导的师傅们在台上一板一眼地打着节拍,若是一个步子踏错,随之而来的便是竹枝的抽打。
歌舞伎是男人才能表演的舞蹈,女人们则在炊房内忙碌着午餐,木制回廊上踢踢踏踏,不断有匆匆走过的人们。
瞬华悄无声息地潜进属于源内劝玄的房间,那间屋子极大,木门紧闭,连下人们都有意避开了这处僻静地。
她拉开了木门一线。
源内劝玄正在沉沉地睡着,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模样和生狐记忆里死前得病的冲田总司毫无二致。
一样的虚弱,一样的呼吸浅薄。
瞬华闪进房内,轻手轻脚地将木门合上。身上湿漉漉的,她担心水汽冲撞了对方,于是用灵力将身上的衣衫烤干。
白皙的手温柔地抚上源内劝言滚烫的额头,瞬华将灵力细细地传输给对方,希望他能好转一些。
虽然之前是玩笑般的说过弄死对方岂不是让郁夷最快回归的办法,可是人在眼前,安静乖顺地睡着,她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这是郁夷,但不是她的那个郁夷。
门外有极其小心的脚步声响起,是侍女前来送饭。瞬华不想惊扰她,于是径自施展了一个蒙蔽人类视野的结界。在侍女拉开门的刹那,她轻巧地接过托盘,顺便点了点对方的眉心。
侍女迷迷糊糊地离开。
瞬华将托盘置于地面,扶起源内劝玄,轻柔地唤醒了他。
“中午好啊,阿玄。”
她笑眯眯地对上源内劝玄睡得惺忪朦胧的眼眸。
……
雨势由急转缓,拍打着一地体力不支的残枝败叶。
瞬华稳稳地拿住碗边,一点一点喂给源内劝玄。对方看到她的到来似乎很高兴,也没有任何意外,“格洛来了呀。”
他笑嘻嘻地接受着瞬华的高级待遇,没有半点儿受不住的意思,时而还会指挥道,“我要吃小菜。”
源内劝玄的长相是十分少见的古典秀气美,眉眼俊朗,然而有一股说不出的灼灼滋味。一番颐指气使的作派用他的声音说来,非但让人不生气,还颇有种撒娇讨好的意味。
“土御门的下代家主,你怎么看?”瞬华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随口捻了颗金平糖,自己吃了起来,不管不顾源内劝玄抱怨的神色,“要我说,性格还真不怎么讨人喜欢。盲目狂妄自大。”
“我知道格洛不喜欢他,所以没有解开格洛给他的惩罚。土御门家族历来人丁不兴,那孩子啊,被宠坏了。”源内劝玄双手后撑,眼睛不知落在何处,淡声道,“我三岁登台,十二岁接受第一次袭名,二十一岁时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这个家。”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超越祖父,带领家族登上更辉煌的层级,我也曾努力要求自己。日以继夜,不知何时超越祖父竟成为了我的梦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