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梦记_作者:山雨清和(12)

2019-04-01 山雨清和

  怎么可以把她放走,怎么能够任她胡说八道呢?

  我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然后掏出手机给付令仪打电话。

  我要向她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让她把我和锦源的家还给我。

  母亲问:“小惠,你给谁打电话?”

  我吸了吸鼻子说:“锦源的妈妈。”

  她十分生气的上前用手一把把我的手机抢过,我望着她惊恐的喊:“妈妈,你这是做什么?”

  我很害怕,母亲怎么能这样,母亲为什么不帮助我。

  我感觉浑身发冷,忍不住抱在一团。惠子用双手环住我的背,试图把我抱得更紧。

  母亲走了过来,狐疑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对着惠子说:“她发烧了。”

  惠子看了我一眼,伸出手在我额前按了按然后又在自己的额前按了按,最后急急起身往卧室拿了急救箱过来。

  母亲找到退烧药送到我嘴边,我不想吃药。

  惠子把水送到我嘴边,我也不想喝水。

  母亲生气了,一只手捏住我的脸,另一只手硬要把药塞进我的嘴。

  我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把她的手掰开,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我根本没有她力气大。

  情急之下我一口咬在她的食指指根处,她痛的猛缩手,还撞掉了惠子手上的玻璃杯,水洒了一地,地上都是玻璃碎片。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呢?”她眼睛红彤彤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流,一只手握住另一只被我咬伤的手。

  我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从前她和父亲吵架气急了总会说:“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她特别生气。

  惠子慌慌忙忙的拿扫帚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为什么不帮我?”我拼命从火烧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任由她胡说八道,为什么对她妥协,任由她把我从我和锦源的家里赶出来,为什么这么生我的气……

  “妈妈。”我喊她。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怜,披散着头发,脸上的妆都花了,哑着喉咙叫她一声“妈妈”希望她能过来给我解释,我相信她一定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会温柔的抱着我,然后安抚我,而不是生气的要我去死。

  “小惠。”

  听见我这一声“妈妈”她果然心软,走过来抱着我开始饮泣。

  泪水灌在我的脖颈里,我又忍不住打起寒颤。

  “妈妈,顾阿姨都是胡说八道对不对?”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我只好接着说:“妈妈,锦源……锦源是不是要回来了?我昨天梦见他了,他就要回来了对不对?”

  听见我提起锦源,她仿佛又生气起来,一只手把我的肩膀捏的生疼。

  惠子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又端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母亲抹了眼泪,把桌子上的药重新喂到我嘴边,“小惠,先把药吃了。”

  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眼神里渗着一阵悲凉。

  也许我把药吃了,她就会跟我讲顾阿姨是在胡说八道,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好。”我接过母亲手里的两粒白色药丸,也顾不上喝水,抓起就吞了。

  惠子只好把水放在桌子上,往我另一边坐了下来。

  见我很安定,她们俩也停止了哭泣。

  我抱着母亲的脖子,靠在她的胸口,平静的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妈妈,顾阿姨都是胡说八道对不对?锦源是不是快回来了?”

  她搭在我背上的手停止了拍打,过了好久她才说:“小惠……锦源去了,一个月前就去了……”

  我抬起头忍着眼泪问她:“锦源去哪儿了?”

  “死了,锦源一个月前就死了。”

  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就像沉入了冬天飘雪的寒潭里,万劫不复,并且我的胸口也疼的要命,我想我也快死了。

  我对惠子说:“有吃的吗?”

  惠子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然后愣了两秒,随后好像对我的反应极其高兴。

  “饿了是不是?妈妈给你做饭。”

  说着把我安放在沙发上坐好,然后给我盖了一个大毯子,惠子带着母亲往厨房去了。

  看见她们都走了,我起身翻茶几的抽屉,没有找到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