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小袄,袖子边一圈小兔毛,跟我平时的装扮格格不入。
“姑姑太累了,刚刚送回房间休息了。大哥有点感冒我已经让苏医生过去看了,现在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
众人屏住呼吸的听着付以昭说完这番话,没有一个人再出声,没有一个人再多问,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
付以昭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也没有表情,不对,语气虽然没有表情,但却令人感到一股寒气。
他没有再多留一分钟,而是拉着我的手走了。
他走的很慢,慢慢的拖着我,我身后跟着的老李和钟叔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拖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廊,一步一步,握着我的手跟随着行走的步子开始升温。
连廊外的雪还在下,他浑身上下一片黑色,长长的大衣直至脚踝,他的手是白的,脸也是白的,映着飘飞的雪花刻出一片孤寂。
他的刘海被放了下来,不见了明朗的额头,平增几分阴翳。
望着他的侧脸,那一瞬间我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滚热。
他就像雪中的一棵树,可是初见他那分如朗月般温和如玉般的气质似乎不见了,这棵雪中的树早已枯死,浑身挂满了冰枝。
他没有哭,没有笑,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呆在风雪中,充满了清冷和孤寂。
他像有种某些不可知的神秘力量一样对所有的人和事无所不知,秦洲,付以昭,付令仪,付家,里面的,外面的……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总是像满怀期待一般做起了“验证”。
验证验证再验证,他也许只想验证他对那些事物的感知出现了偏差,可每一次验证都伤他更深。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他被人伤却又伤人又伤己。
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几年前他要借着“腿疾”“躲”进明园。
明园外面的世界令他伤心绝望害怕了吧。
现在我又开始讨厌自己,我对付以昭感到心疼,刚刚那一瞬……我差点杀了他。
可是我又讨厌他,他冰冷,太过于理智,深谋远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呢?
难道是为了锦源?
我看不清他。
一路我都在游离,直到付以昭把我拉回到卧室。
“去洗澡。”他说。
我应了一声,木讷的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我不停在想,付以昭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一定恨死我了,恨不得杀了我。
因为在他眼中我肯定跟那些人没有区别,都是要害他,都是想杀他。
我跟他解释,他却不信我。
是啊,他怎么会信我,我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成为我的“刀”,我只是想利用他。
我把头埋进浴缸里,咕隆咕隆,热气穿透我的发丝,我的耳朵,眼睛,嘴巴,手指,浑身上下每一片毛孔。
孤寂的付以昭只有锦源一个朋友,他一定是因为锦源的缘故……不然他肯定会把我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赶走。
不行,我还是要和他解释,我刚刚没有想杀他。
可是我确实想利用他。
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的。
他早就知道一切,却默不作声的看我“表演”,他在心里一定觉得我恶心,觉得我是个笨蛋,一定在嘲笑我,可是他却没有怪我,他好像从来没有怪过我任何事。
“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锦源的死可没有那么简单。”
“希望你不要忘了锦源孤独的死在那冰天雪地里……人的愧疚感真的能令他宽容一切。”
秦洲的话突然又在我的耳边回荡,我顿时寒毛竖立。
秦洲还有一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他那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愧疚感。
付以昭是对我有愧疚感吗,还是说对锦源有愧疚感,锦源笔记本被撕下的那一页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他知道老李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我,他也知道我会引付令仪去祈安寺旧址,最后付令仪被他抓了。
那么他是故意让老李把计划透露给我的吗?他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棋子,还是心甘情愿的当了一回我的“刀”?
他故意“算计”我抓了付令仪是为了给锦源报仇吗?那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报仇呢?他又为什么要“算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