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猜不透看不透。无数个为什么在我的脑海。
“猜不透啊!”
我大叫着把头从水里探出来,结果映入我眼帘的是付以昭的脸。
他的脸红红的,眼睛里似有一层雾。他双手撑在浴缸边上,长长的大衣拖在地上,衬衣扣子卸开了三颗。
我迅速往门口望了一眼,我确定我刚才锁好了门。
门还是关的,可是付以昭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的脸越凑越近,我似乎闻到一抹香味从他唇齿间散发出来。
不是他平时的茶花香,是酒香。
“你喝酒了?”我问他。
他却凑了过来,两只手把我往怀里箍。
我本能一把推开了他,谁知他嘴角一抹冷笑,满眼雾气的望着我说:“你先前不是很想我亲近的么?”
说完又凑了过来,我再次一把推开了他,我对他说:“付以昭,你喝醉了。”
他的头慢慢转向我,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几乎不可闻,“怎么,先前投怀送抱是想借刀杀人,如今大事已了用不上我了是吗?”
我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不是在热水里,而是身处屋外的冰雪中。
我打了他一巴掌,莫名其妙的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我想我真是贱,这样的反应真像是被他说中了心事从而恼羞成怒。
我可能真的是头脑发热恼羞成怒了。
我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刚刚又打了你。”
我刚说完他就一下子栽了过来,半个身子扑进浴缸里,我惊的不行赶忙用手抓住一条浴巾往身上裹。
浴巾刚入水,他的脸就倒在我的颈窝里。
他眼睛上的雾气开始消散,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小惠,我曾经说过,就算你骗了我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望着他温和的脸,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付令仪……你打算怎么处置付令仪呢?”
他望着我的脸反问我:“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呢?”
“你会杀了她吗?”我问。
他默默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在等他接着说,可是他没有了下文。
就这样?他不是锦源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我忍不住吐出一句,“锦源是她害死的!”
“锦源,锦源,你为什么总想着锦源……锦源去了,可你还好好活着……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活,为什么不能为我活一活呢?”
他说起话一顿一顿,带着清冷和戾气。
浴缸里的水渐冷,我只觉着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是寒气。我想起了冰天雪地锦源到死也要放在胸口的那个笔记本。
我伸手捧着付以昭的脸,对他说:“活着?我告诉过你,安知惠早就死了。”
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朋友,没有了锦源,没有了家,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才叫活着。
他的嘴角撇起了笑,笑得寒冷,笑得孤寂,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他伏在我耳边说:“我怎么能比过一个死人呢?永远也不能。”
呢喃的话语渐渐没了声音,他倒在我身上。
我愣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是真的醉了。
我想起从前在明园宝璐钟叔总不让他喝酒,出门就更不能沾酒。
原来他不善酒,清醒时候的付以昭运筹帷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让人捉摸不透。酒后的付以昭像一个孩子,把一身的清冷都卸下,浑身的软肋都露了出来。
“先生?”有人敲门,是钟叔的声音。
我说:“什么事?”
钟叔半晌不语,估计是没有料到答话的人是我。过了许久他才说:“先生说太太喜欢红梅……已经连夜让人往老宅和明园各送了几株好的,明天回去太太就能见着了。”
我心脏柔软的部分被扎了一块,有点疼。
“付先生是什么时候吩咐的?”我问。
“一个小时前……先生说让我安排好了过来回他一声。”
“我知道了。”
“那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