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奕昂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简亦,视线从她头顶一寸一寸往下慢移。
“喝酒,抽烟,打架,撒谎,夜不归宿,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干的?”
徐奕昂的语气里没有责备,甚至不带一丝不良情绪,他缓缓的说,就像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简亦,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然而再次问这句话时,声音里却满是痛心疾首的愤怒。
简亦抬头看徐奕昂。
他身上穿的是昨天的衣服,下颌上胡渣明显,清明的双眸中布满红血丝,里面蓄满风雨欲来前的雷霆之势。
从十一岁认识他到现在,简亦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一时间竟被吓住了。
“你穿的谁的衣服?小孟家还有男人衣裳?简亦,你把我当什么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与哀。
简亦被吼得一哆嗦,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简也的外套她自己的T恤。
解释一句,不知道他信不信,或者会被看做更加拙劣的谎言?
简亦可以解释,甚至可以找简也来对证,但是,徐奕昂的某句话却刺痛了她的神经。
“徐奕昂。”简亦说,“如果算上这半年,我们分开四年了。四年时间,我还不能成长了吗?”
冷清的语调里,夹杂着明显的讽刺。
“我抽烟,我喝酒,我打架,我夜不归宿,这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喜欢乖乖女嘛!可是你不喜欢又能怎样,我为什么非要按你喜欢的样子活?
我把你当什么?你他妈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们俩完了,四年前就完了!少他妈在我这儿装深情,如果你真的珍惜我,如果我在你眼里真那么好,我们就不会分开,就不会有今天!
现在又想来挽回?你他妈把我当什么?
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蠢货?
今儿我就明确告诉你,收回你那些心机,少在我身上打主意。
别以为我不戳穿你,是心里有你,我是怕拒绝狠了,爷爷生气伤身体。咱俩没戏,一点都没有!”
徐奕昂怔怔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忽地,他点头而笑。
那笑容,冬日的残阳一般,冷淡、余辉将尽。
徐奕昂的眼睛很好看,难有的清澈明净,笑起来像是藏着星月。
从认识到现在,简亦的记忆中,每一次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见到的永远都是他眉目含笑的样子。
简亦知道,不是因为他爱笑,而是这个哥哥对她心存友善。
十八岁那年,她知道,他的笑眼里不光藏着星月,还存着对她的爱。
二十六岁的简亦,望着徐奕昂甩门而去的方向,怔然,像具尸体。
许久许久过后,她低头看了眼,他临走前扔过来的手机,不知是该庆幸终于可以回B市了,还是该为即将的离开痛哭流涕。
*
随着天气转凉,白天越来越短,简亦一觉醒来天色已暗,时间显示18点35分。
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活气儿,她懒懒地窝在床上不想动。
想到早上时徐奕昂甩门而去的背影,僵了的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渐渐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滋味正在涌动。
要说多难受,倒也没有。
毕竟四年的时间,即使玻璃心也早练成金刚材质。
就是苦啊,它怎么就这么苦!
……
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找熟悉的好友。
咦,人呢?
简亦没有给朋友备注的习惯,如果不是他的头像没变,一时半会间恐怕找不到他。
网名变了?
简亦愕着双眼发信息——
【糖果的糖:“乖一点,有糖吃”什么鬼?中邪了?】
信息发出去,没有秒回,大概等了十五分钟,信息过来——
【乖一点,有糖吃:老子今天很烦,别理我。】
【糖果的糖:烦?您咋了?说出来,比比咱俩谁更烦。】
【乖一点,有糖吃:跟你说不清。你怎么了?】
【糖果的糖:(┬_┬)他嫌弃我!嫌我抽烟、喝酒、打架、说谎、夜不归宿,总之,我现在的形象是十恶不赦的不良少女。】
【乖一点,有糖吃: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糖果的糖:你怎么知道我没解释,真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