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
之后的事情,是在她回学校上课之后。他到高秀去比赛,去找她。分开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本词典,说她准备考研时能用上。词典用包装纸包着,纸上画着跟她很像的一个女孩,还写了“安洋”和“加油”。
参加完那个比赛,他就被一家音乐公司的老板看中,离开了古都,在首都做幕后,专职帮人写歌和录歌,偶尔也能举行地下公演或者接到音乐节邀请。
“就是这样。”
“后来他有说他当时为什么要叫你教他英语吗?”小贺问。
安洋摇头。“我心里都清楚,也就懒得问他了。”她眼睛眯着,笑容有点儿无奈。“他只说他以前也有长时间低落的时候,跟好朋友一起住了两三个月,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我后来觉得,可能从他发现我每天都去听歌开始,他就知道我肯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想帮我才会那么说的。”
“我也觉得。”小贺低头轻轻捏着啤酒罐,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走之前,你实际上是想跟他表白吗?”
“嗯。最后还是憋回去了。”她低着头,把手上的最后的罐子捏扁。过了会儿,她揉了揉鼻子,又使劲摇着手。“都过去啦,你说的对。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不是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是。”
小贺也放下空罐子,看着地上叹了口气。
“你怎么啦?也想起老相好了?”
“不是。”他看着她,“我只是觉得,如果换作是我遇见这样的事儿,更没办法冷静。”
“我终于有比你做得好的事情了啊。”她说。
“我想交换一个秘密,你可以答应保密吗?”小贺沉默许久过后,突然开口。
“可以,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的妈妈,其实,也是夜辰哥的妈妈。”
安洋盯着他。
“我是他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是说,你是鸭蛋的妈妈离开老夜之后生的孩子?”
“嗯。不过,实际上,是因为我,我妈才跟夜叔叔离婚的。这是我哥告诉我的。”他瘪瘪嘴,“我哥说有我的时候,我妈还没跟夜总离婚,我爸也没跟前妻离婚。是因为我,他们俩才急急忙忙重组家庭的。我哥从小就不喜欢我,说我明明是拆散两个家的人,反而有家,而他却被我害得要跟自己亲生妈妈分开。”
安洋吓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一直好奇,夜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夜辰上高中的时候,我妈去找过他一回,好像一共也就那一回。那次我妈回来跟我说,夜辰跟我那个哥不一样,他很积极,也不埋怨她。之后我阴差阳错报了迷途大学,都来了迷途,就一直想着找机会来见我这个哥一面。看到这里招聘的时候,来不及多想,直接就来了。”他也捏着手上的空罐子。
“你打算告诉夜辰吗?”
他摇头。“他一定会多想,也没办法继续像现在这样对待我。我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想着在厂里帮上他们的忙。算是赎我自己的过错。”
“怪谁也不怪你啊。这种事情你又没有选择的权力。”
“刚刚夜总跟我一起宵夜,还跟我说,以后成了家,就别再一心扑在工作上了,不要像他一样,害得孩子没有妈陪着。”他抬头对着天,眨了眨眼睛。“可能除了我这两个哥,我们都有错吧。”
“今天你说的事情,我当做没听过好了。不过,我觉得有机会的话,你应该主动去告诉他。我觉得摊开了的话,你会更加轻松,也比较尊重他们。”
“我会考虑的。”
她回到家,看了眼放在家里的手机上的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她妈妈打来的。“你外婆住院,尽快请两天假回高秀来一趟。”妈妈最后给她留了条微信。
她第二天请了假,赶回了高秀。病房里不像有什么重病患者,倒像是一堆过年时闲唠嗑的亲戚杂话会。外婆神采奕奕地坐在病床上,跟安洋说她因为头晕来做全面检查,今天大概要等一天。“我本来让你妈别把你叫回来,她说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就让你回来一趟。”
“哦,我反正也请假了,两天没什么。”她笑着回答。
待到了中午,她借口出去买水,在便利店吃了盒饭,又找了个咖啡店坐着检查图纸,发给了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