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一直躲在屋内,可外头的事有了运运这个小机灵我倒是也有些耳闻。
魏夏怕是要打仗了。
平城街上那些百姓平生最大的优点消息来的快,最大的爱好便是饭后嚼嚼舌根,自认为个个都活在天子脚下,哪有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道理。
可要细细问来这百姓又是如何知晓,那答案只有一个。
艺春阁。
再说起最初的来源嘛,当然是从那些官位不大,偶尔才能听个早朝,没多大能耐又拿着俸禄表面还得装装一二混着日子的六七品官员口中脱出的罢了。
昨晚拓跋焘像中邪一般,全然变了一个人,我害怕极了。后来我慢慢放弃了反抗,他自顾着折腾了半天,许是见我没反应,一脸扫兴的穿上外衣,头也不回的朝问外走去。
我猜想,他或许去了锦书那。
他走后我躺在床榻上哭了半宿,从号啕大哭到没了力气的小哭,最后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人只要发泄出去了自然也就轻松多了,可就昨晚的事我今日躺在床榻上是越琢磨越是后怕。
我阿娘有一同胞的妹妹,嫁的是乡下的地道教书先生。日子过的虽是清贫了些,可两人养一闺女,那是疼爱有加,日子也算平平淡淡,一家子其乐融融。
而我这姨阿娘我只曾见过两三面而已,更别提我表姐。
但前些年姨阿娘来信有求于阿娘,要借几十两宝钱。阿娘一个小小的女侍哪来的那么多钱,若是姨阿娘一家真的有了什么难处,自然也是先要将此事问的明明白白的,才能想办法把这钱凑齐了。
左右询问一番,起初姨阿娘全称是丑事不肯说,后来逼不得已才将此事全盘托出。
原是我那未曾见过几次面的表姐出事了,表姐有一良配夫家姓张,眼瞅着两人到了成亲的年龄,可那夫家常以小子事业未成迟迟不肯上门提亲,后来姨阿娘觉得不对四处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那张家小子早就心仪对院一同长大的小莲妹,还多次上门提亲,根本就没有迎娶表姐的意思。全是看着我阿娘在宫中,阿哥又是可汗之子这才一直吊着姨阿娘一家子,想着从中得些好处。
表姐知晓此事痛不欲生,被骗了情分不说,还被骗了身子。闹了几次无果,成日以泪洗面,终有一日夜里,便像我昨晚一般哭了半夜,第二日醒来人就痴了。
姨阿娘这才四处借钱给表姐治病,从那时阿娘每次瞧我哭了,不管我但也不许我立马上床睡觉,等哭够了洗个脸待她检查一番才可歇下。
虽说有些傻,但这个世上真正疼我的怕也只有阿娘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顿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不抬头便知道是谁。
运运晃了晃我,欣喜若狂的说道,“娘娘,您快起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懒洋洋的回过头,运运手中拿着一包油纸,不用看这纸特有的包法光是闻着味道就知。
诺诺回着,“艺春阁的糕点?”
运运连连点头,乐的合不上嘴,“是太子殿下让坚成特意给您买来的,您快尝尝。”
拓跋焘送来的?
这是何意?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运运边拆开油纸包又边絮叨,“太子殿下还是惦记咱们娘娘的,昨日一听府内进了刺客立马过来陪着娘娘,今日还买了糕点。娘娘您也别多心了,毕竟您和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贺府那位我瞧着顶多是可怜她罢了。”
运运自顾着乐呵,我扯着脸皮子硬生生的挤了一个笑,干苦干苦的,也就运运这个傻丫头什么也瞧不出来。
我半靠着床栏子,接过运运手中的糕点,轻轻的抿了几口,断断续续的画面一幅幅浮现在脑中。
我品到了自己的泪,运运说这是幸福的泪水,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泪到底是咸,是苦还是甜?
我是彻底的疯了,昨晚他如此的羞辱我,今日的一块糕点我便原谅他了。
罢了,既然要打仗那就打去吧,打死一个少一个。
至于那军事图,冲着这糕点我也不会去偷。
阿娘,我琢磨着将她偷偷接来安置在平城,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晌午用过饭后,我坐在桌前用胭脂轻轻的遮盖没有血色的脸颊,准备去找阿哥同他商议如何将阿娘救出来。
阿哥这次住的是城东曾给阿诺安置的宅子。
提起阿诺,我身子僵了僵,不知又该如何面对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