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山鸡在这做什么?”
马车里,红绿的顾老指着对座的季少,很是不悦。
“季少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和我们一道去永翠山。”小河笑着解释。
顾老鼻嘴眼挤到一处,“阿良、客君呢?”
小河心头一亮,“他们啊……有事耽搁了,说晚点来回合。”
“什么事?”
“……你说,是什么事?”
顾老哼一声,“左右不过的游方的事!”
小河笑,“正是如此!”
顾老挥帘看外面的景,季少凑近小河身旁。
他低声,“……你说你这是干嘛?他疯陪他疯?”
小河摇头,指尖点点,点着腕上玉镯。
季少无语,“那是他认错了,他一糊涂什么都没谱!”
小河揉搓着玉镯,“可他能说出这叫怜辛镯,还叫我小玉……这里面肯定有事。”
季少凝视着她,一只手正要去拍她肩,“你想太……”
“喂!”
一块玉牌劈到季少手上。
“山鸡!你放开我们小玉!”
季少眼中焰燃,“你这骚包菠菜有种再骂我一句?!”
车内火烧,小河赶紧动作。
“顾少!”小河拔下手上玉镯,摁到顾老手心,“你看看,我这镯子怎么样?”
顾老怔愣。
小河:“你看看……想到了什么?”
顾老抚触玉镯,好一会儿,笑了。
“倒是第一次见你戴首饰。”
小河一愣,“你,你没见过这玉镯?”
顾老扬眉,满眼奇怪。
“我如何见过?”
“……”小河沉默,然后迅速劈手,要抢回玉镯。
“不给!”顾老蜷身,简直要钻进车壁,“你放我手里就是送给我的!不给!你要是想要,我千千万万的镯子都送你!”
小河真是怄。
偏季少抱臂,靠着车身。
“早告诉你了,你不肯信。行了行了,就当带你永翠山一日游了,消消气,消消气啊!”
此后,小河是再不肯和顾老多说一句,顾老唤她小玉,她也不再附和。
哪知顾老更狠。
他不时昏昏沉沉,有时一醒来,盯着小河,愣上几秒,会问,“小生渚州顾远堂,敢问姐姐芳名。”
有时,他醒来神容沉静,对上季少,会忽然严肃,“少年与我家小儿,倒颇有几分相似。”那眼神,似还藏着谨慎提防。
季少也点头,“是,必然是相似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他爷爷。乖堂堂,还不跪下叫爸爸?”
“……”小河只恨不能跳车。
午时前,车上了永翠山。
行到中途,车前老廖,捞开了车帘。
“到停车的地方了。”
季少先一步下去,回手接下小河,解释道:“云顶险峻,余下的路,只能用脚走。”
小河:“云顶?”
季少下巴努努,努向那把被老廖接下车的菠菜。
“他不是要去看云海吗?七老八十的人了,成天还满脑子烂漫幻想。”季少引路,“老廖!行不行?不行我们换着背?”
老廖笑,“不用的四少,这半年老爷总爱来云顶,他自己啊,是能上的!”
季少:“哟!老当益壮啊。”他找小河,“走吧,黄昏前到,该是能看见的。路难走,来,给我手,让我牵着你……诶诶诶!等着我!等着我啊!”
云顶难走,但总是能到的。
他们上到顶时,阳光正好,风也柔暖。
云顶,是永翠山被自然鬼斧削去帽顶后,留得的一方天然山台。山台广阔,四野纵览。连绵雪山如脊,被阳光泼洒金辉,交错横卧,静谧恒久。
小河轻叹,“我做游方时,就总想来看看这大陆第一山脉。”她笑,“竟然这么莫名其妙地就实现了。”
“嗯……”季少也严肃,然后扬声,“就那样吧。雪山嘛,看多了都一个样!”
小河甩他一眼。
季少笑,“体谅一下,我从小应酬,遇上谁都得带来这儿游览一次,再美也没新鲜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