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的事。”齐老爹去拿枕头,一点一点地抽,“苦的时候卖了,日子甜了又想要回来?老婆子,哪里有这样好的事,留给我们这样的人家哟?”
齐老婆子终于哇一声,大哭出来。
齐老爹握着老婆子的手,一下下地拍。
灯熄,人睡下。
齐老婆子不抽搭了,瞧着齐老爹就很奇怪。
“你做什么的叻?”
齐老爹躺炕上,抬高自己两手,翻来覆去地看。
“老婆子,你说人有没有可能,两只手长得不一样呀?”
“什么叻?”
齐老爹转过身,“我刚刚看恩公哦,他这个左手右手,好像一个很年轻,一个大一点,一个粗,一个细……”
“你不要吓人!”齐老婆子尖了嗓子。
“哦哦!不说!不说叻!”
齐老爹安慰,“其实可能也很正常啦,恩公本来就是抓妖怪的嘛,你看这都要十八年了,他瞧起来也什么变化都没有呀。”
齐老婆子听着又要哭。
“娃娃太可怜了!”
齐老爹拍她,“没有的嘛,虽然是抓妖怪,但好歹学了门本事呀。以后会很有出息的!像恩公一样,有很多很多金子叻!”
“出息有什么用!见也见不着!”齐老婆子呜咽,“都是你!现在淮徉也见不着了!”
“哎哟不会不会啦,淮徉聪明叻!你看恩公不准,他还不是自己来了?”齐老爹放低声音,“其实啊,弟弟也要来啰……”
老齐婆子一下精神了。
“咋个?”
齐老爹笑里带蜜,“上次淮徉跟我说的叻。他啊,在想办法,要把弟弟偷偷带出来。只是还没有做到,不好告诉你,怕叫你失望叻……”
“真,真叻?”齐老婆子愣愣的。
“真叻真叻!”
不管能不能,有没有,快或慢,齐老婆子都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可她又担心。
“弟弟认不认得到我们哟?”
“嗯……怕是不行叻……淮徉说,弟弟都不晓得还有家人,连他都只远远偷看过……不过一家人嘛!流一样的血,处处就亲啦!”
“对!”齐老婆子乐,“那弟弟长什么样呀?和淮阳一样俊哈?”
“是!”老头子咯咯咯,“说是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老婆子也笑,还想起一事。
“那我们的房子要修一修呀!恩公那么有钱,弟弟一定也住得很好。我们不能太差呀!哎哟!我也得做件新衣裳叻!”
“你呀你!都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叻!”
“快啦!”齐老婆子裹住被子,“日子过一过就到啦!就快啦!快啦!”
姚帝夜里咳血不止,早晨起得迟。
小河根本没睡,留他殿里,看着莫霏照顾整晚。清晨稍暖后,小河便坐去了草木庭院里。秋风萧萧,她盯着个小布袋出神。
“他真是为了你?”
小河回头,看见莫霏领着两个宫女,抱着一堆器具过来,放在院里。
小河收起布袋,“……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
莫霏啧叹,“红颜祸水。真是她亲女儿。”
当初在莫府和璧山,莫霏待小河,总有种掂量着的好意。如今,似乎是一切大白,她待她,就很不客气。
像是针对莫雪的不客气。
小河于是正面杠,“我母亲没做错过什么。”
莫霏无所谓她怎么说,挥手遣走宫女,自己坐到桌对面,从袖里拿出张纸。
那纸上写满了字,一行一行的,有些行,被朱砂笔画划去了。莫霏看看纸,又看看器具,在两行字间点来点去,最后落定一行。
“先这个!”
她回身去扒拉器具,开始在院里搭架子,不知要做什么。
那些配件有木的有铁的,有条架有平板,莫霏顾左不顾右,装这头塌那头,小半个时辰过去,小河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要搭什么?”她问,“我帮你吧。”
“不要。”
“……我帮你找人来。”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