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杨看她,“你很想知道?”
小河呼吸一口辽远的空气。
“……也不是。”她道,“反正我也要走了。”
小河蹲身,取一根香点燃。
“日后,就要多点一支香了。”
“你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
清流摸摸脑袋,有点无奈。
小河看着院里,坐在轮椅上的他,以及他衣摆下,露出的裹缠伤布的腿。
“又,摔,了?”
她的怒意蓄势待发。
陆尔赶紧来招呼,“清流?我是陆尔。”
清流闻声侧头,迎上耳朵,缚面黑巾下,露出一笑。
“小尔吗?”他道,“你听起来真好。”
“好什么好?!”小河爆发,“以后你摔死了是不是更好?!”
陆尔耳朵一震,疼啊。
清流捧住了脸,暗暗叹栽。
噼里啪啦的问责,在院里没完没了地纷飞。
陆尔走过去,扶住轮椅推手。
“听起来好?怎么说?”
这是全然忽略了某人。
“善良、正直、无所畏惧。”
清流这么答。
完全不理会某人。
陆尔有点奇怪,“这还能听出来?”
“唔……”清流紧紧眉头,“反正我能听出来。”
可要怎么解释呢?
“他什么都能感觉到!人品未来过去!”小河过来扶上把手,“走走走!让他摔!让他摔个够!”
话完,偃旗息鼓,哼哧哼哧推轮椅。
呼……
两个男孩儿都松出口气。
彼此对上眼神,竟是了然。
你辛苦了。
与君共勉。
时值午末,太阳去了西边。
三人慢悠悠地走。山风过境时,他们到了夕照崖边。清流想等璧山夕照,他们便一同坐在夕照崖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其实,是因为联系,”清流向陆尔解释道,“万事万物间,总有微妙的联系。你的声音里,细微的语调、震颤,都透露着你的心境。看似无关的东西,其实合而为一。而我恰好能捕捉到。”
陆尔:“那你能预知人的未来这点……”
“其实不是对人。我只是能在合而为一的世界里,体会到很多的流动,而这些流动里,包含着人事的变迁。所以我能感知过去,也能感知未来。”
小河枕在扶手边,“反正就是老玄了,听不懂。”
清流笑,“其实就像风,也像河流。”
小河:“怎么说?”
清流抬头,面向天空,他伸手一指。
“那里有鸟群,对吗?”
半空中,有近百只鸟在盘旋,它们羽翅洁白,与璧山雪峰遥遥相对。
“是极北鸟。”陆尔道。
小河确认一眼清流的黑巾,还在眼上,“你怎么……”
鸟太高远,她都没能听到声音,清流怎么知道?
清流将手抬起,放在空中。
他道:“起风了。”
话音落处,原本细弱流淌的山风,忽然间加强。散乱纷飞的极北鸟们,顷刻聚拢成一列,在空中几趟旋绕后,突然直朝着夕照崖顶,齐齐飞来!
鸟群穿行崖顶。
三人在群鸟中静坐,强劲的气流铺面,每一簇细小空间里,似都饱含着无限的生机,身体仿似化作无数小翅,欢欣着,想要和这鸟群一道拔地而起,飞离而去。
极北鸟过境快,片刻间,队列向上疾飞,翻过璧山之巅,向着极北雪原去了。
小河,陆尔心中震颤,一时都难以言语。
清流柔声道:“我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因为天上的它们,而让这里的风,有了不一样地流动。我能够捕捉人世间,很多有形或无形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遵循它们的规律。就像崖顶的风流变了,我知道将要起风,而当大风起时,我知道它们会来。”
清流说:“世事都遵循规律,人也一样。一切都不过是一条巨大的河中,一股股的细流。而我,虽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规律,却恰好拥有直觉,知道规律会让这些变化的细流,去往何处。”
他道:“所谓预知,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