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庄说着,在路边一处茶棚邀几人入座,点了一壶茶水并几盘点心,满怀歉意道:“此处偏僻,也不能好好招待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虽然落魄,但重耳等人面色不改,端庄不变,着实令宁庄钦佩。
“近日邢国和戎人联手,搅得边境不太平,君侯心下焦虑,加之琐事烦身,若是之前有不得当的地方,外臣跟公子致歉。”宁庄递上一只包袱,“这是君侯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务必收下。”
重耳不傻,当日卫侯如此无礼,如今怎么会托人来送行?
“卫侯的好意重耳心领了,这个包袱还请宁大夫拿回去。”
宁庄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大老远跑来,弄得狼狈不堪不说,还在他国受了委屈,饶是普通人也不好受,更何况这一国的公子呢?君侯此番的确做得不妥。
“公子此言,还是误会君侯了,外臣不会说话,只是希望两国将来能和睦,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大夫谬言,两国的盟约自有两国国君裁定,你我可不敢逾矩。”重耳想着,此话重了些,宁庄也是一番好意,语气便又柔和了几分,“大夫追了这么远,若是叫卫侯知道了,只怕会怪罪,重耳无意拖累大夫,还请大夫早些回去吧。”
宁庄见他看出来了,也不过多解释,从腰间解下一只锦袋塞到重耳手中:“这是外臣私人之物,您这一路总免不了吃穿用度,这些一定用得上的。”
重耳还想推脱,赵衰拦下了:“多谢宁大夫一番好意,既是私人之物,公子便收下吧,别辜负了大夫一番奔波。”
“公子,外臣敬佩公子德行,但外臣愚昧,又无权无势,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前路漫漫,还望公子保重。”宁庄又将自己乘坐的马车送给了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去。
狐偃驾着马车,回过头对车内的重耳道:“这个宁庄,倒是个正人君子。”
赵衰感叹:“若是卫侯能有他这般知礼,咱们也不用受这些个委屈了。”
重耳放下帘子:“晋国夷吾当政,成王败寇,卫侯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只看我自己争不争气了。”
狐偃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呢?”
“我等所图大业,自然要去往大国借力,素闻齐侯乐善好施,德行为诸侯称赞,齐国国力昌盛,想来齐侯志向不小,加之管仲多病、隰朋去世,他一定求贤若渴,咱们不如就去齐国碰碰运气。”
见公子已然有了打算,想来是振作了,赵衰等人高兴不已,纷纷表示赞成:“当初逃到白翟也是想着离晋国近,且公子的舅舅均在白翟,行事方便些,如今既然要做大事,必当拉拢大国,齐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咱们就去齐国,坐稳了。”
车驾一路东行,驶往齐国方向。
第28章 齐女训夫,晋女伤逝
齐侯果然好才,以国礼款待,设宴替重耳接风,表达了愿意接纳重耳在齐国之意。没过多久,齐侯更是将一宗室之女许配给重耳,以图他能多留些日子。
重耳心中惦记着季槐,却不敢对姜氏有丝毫怠慢,这位姜氏虽说年纪不大,但性子却很直率,脾气也有些暴躁,以至于在新婚半年以后,对重耳没有与她再次同房之事,表现得有些不乐意了。
这日,重耳与齐侯议事完,刚迈进宅邸的大门,婢子就拦下了他,说夫人有请。重耳只能转道去了正房,刚走进去,婢子立马从外头带上了房门,屋内只有姜夫人一人,她冷冷地坐在桌前,面前摆在一张休书。
重耳被这情景吓住了:“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姜氏直立起身,将休书往重耳面前一推:“公子若是觉得妾身德行有亏,就请签下这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重耳连连摆手:“不不,夫人才貌双全,能娶到夫人,重耳高兴还来不及,从未有此意。”
姜氏站起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目光让人没法躲避:“公子不必同妾身说这样的客套话,若非妾身不好,公子为何一直避而不见?”
重耳有口难辩,他总不能对着新夫人讲原配的好吧?
见他不说话,姜氏走到他身边,问道:“妾身嫁过来这么久,公子可知妾身的闺名为何?”
重耳支吾着说不出来,除去新婚那日,他与这位新夫人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且也不过是一同用饭,或是一同出席宴会,没有过两个人的交流,更别说闺名这样私密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