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袍泽_作者:水木糖籽(246)

2019-04-01 水木糖籽

  想通这一层,赢罃好脾气地将那人拉起来:“这些年晋国四处征伐,得罪了不少人,姬欢继位不足十载便离世,焉知不是杀戮太深的缘故。晋国有意封锁消息,孤赶在列国之前得到了这个喜讯,你们第一次行动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次不要让孤失望。”

  “多谢君侯不杀之恩,小的定当不负君侯重托。”

  “去吧。”

  赢罃的笑容随着黑衣人隐在夜色中。没有间机阁又如何?孤的影卫,不见得比间机阁差。

  没有主人便没有影子,说到底,影子才是最忠诚于主人的,不是吗?

  十月,秋高气爽,正是枫红大雁归的时节,满城桂花飘香,晴空万里,尤其适合外出游玩。公子弘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时节,早早地便骑马去了东郊的山头,耍了一圈回来,见天色还早,集市上正热闹,免不了四处逛一通,买了不少好吃的。

  走着走着便到了八方馆门口,想着今日有公开讲堂,沛兄一定在八方馆,公子弘两步跳上八方馆门前的台阶,正厅的人不多,赢沛不在这里,公子弘随手抓住一位扫撒的小厮,问道:“你们馆主在吗?”

  “馆主在后头的竹林小斋。”

  公子弘抱着一大包桂花贻,小跑着奔向竹林小斋,还未进门便大声嚷嚷:“沛兄!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慢些跑。”赢沛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桂花贻,打开尝了一块,“清香甜润,好吃。”

  公子弘也叼了一块在嘴里:“就知道沛兄懂我,兄长只说我甜食吃得多,每日腻腻的。”

  赢沛将桂花贻放回他怀里,道:“你兄长不爱吃甜的。”

  “那是他不懂,甜食多好啊,甜的吃了开心。”

  赢沛递给他一杯水,若有所思:“是啊,开心多好啊,你兄长就是心太紧了。”

  “谁说不是呢?”公子弘勾着腿,一下子坐在桌案上,“自从父侯不在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我见着他就想躲。”

  “秦国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他肩上,也是难为他了,你应该多帮着他点,怎还躲着他呢?”

  公子弘晃着杯子道:“有沛兄你帮他就够了,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想起近日赢罃对自己的冷淡,赢沛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愣愣地出神。

  公子弘没跟他客气,喝完水,在竹林小斋四处转悠,摆弄摆弄这个,拿动拿动那个,忽然问道道:“沛兄,你这里那副玉质的棋去哪了?”

  没有想到他会说起这个,赢沛含糊道:“送人了。”

  公子弘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啧啧啧,沛兄啊沛兄,我当初跟你说了那么多好话你都舍不得送我,如今竟随手送给了别人,真是不讲义气,不讲义气啊!”

  赢沛也不解释,顺着他的眼光一同扫视着屋内的东西。

  “那对兰草漆瓶也不见了,还有镶金文书鼎、银颈珍珠壶,你都送人了?”

  “嗯。”

  公子弘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架前,打开最里头的那个屉子,发现里头空空如也,惊呼道:“沛兄,你不会告诉我,你最宝贝的那盒玉算筹也送人了吧?”

  赢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了翻手里的书卷,淡淡道:“我嫌它太重,换了副竹的。”

  公子弘窜到他面前,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不对不对,若是金银器物还罢了,玉棋子、玉算筹你都送人了,这不是你,你老实交代,你送给谁了?”

  不论公子弘怎么问,赢沛要么不说话,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公子弘无法,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沛兄,我就不明白了,你身上穿戴的,从玉冠、玉簪,到玉钩、玉带,腰间佩玉,剑上镶玉,平日里用的玉碗、玉杯、玉著子,还有玉锁、玉壶、玉杆笔……整个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爱玉的人了,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将这些东西全部送人了呢?这些东西若是到了不懂玉之人手中,岂不是辜负了?”

  赢沛淡然一笑:“东西要用得其所,方不算辜负。”

  公子弘抱怨道:“当初兄长及冠,你送他一整套玉质器皿,同你用的一样;二哥及冠,你送他一副玉屏风,连姑娘们都羡慕不已;还有子觅,你送他那把玉骨扇,我求他给我看看他都不肯;结果我及冠之时,你只送我一块玉饼,真是好生小气,如今倒肯将满屋的藏品随便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