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须臾回过神,张嘴便要大喊,有人喝茶不付钱,跑了。
江月篱赶紧从怀里摸出几粒颇大的碎银子,说:“茶钱我付。还有紫砂壶和瓦,我赔。够不够?”
伙计立马便将嘴闭上了,掂掂手里的银子,点头。顷刻间又是一张客官你好的笑脸。
江月篱松了口气,随即暗暗咬牙切齿,好你个白羽,好你个流景。这笔账,唐晟总该付一半吧?谁让他跟她一样,御下无方!
想来二人是见到了什么,追人去了,可即便如此就不能斯文一点?江月篱也一刻没耽搁,转身便往楼下跑。也懒得再去理会伙计,可刚转到安置房那条街,竟见到白羽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流景却已不知去向。
此时天尚未黑尽,但视线已不大好。她迈前几步,才发现一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四周地面均已染成一片血红,而这个人旁边则是童保裕那两岁多的儿子在不停哭闹,嘴里叫着:“娘--娘--”
不用想也知道躺着的人是谁了。
江月篱赶紧上前,才发现刘氏已被人割喉,人虽尚有一口气,但看样子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场面甚为凄惨,安置点内听见动静出来的几人,晕的晕,尖叫的尖叫,就连江月篱都忍不住别开了脸,实在不忍再看。
刘氏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依旧努力地想说话,但已说不明白了,江月篱只依稀听见她似乎一直在重复两个字--铁矿……铁矿……铁矿……
十分吃力。
然后不舍地看着儿子,眼中最后一瞬光,消失不见。
江月篱紧紧握起拳头,深深吸了口气。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若她没有去茶楼,这件事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也说不清是恨多一点,还是悔多一些。看来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直到回到县衙,都再没有说一句话。流景回来了,但人没追上,据他说对方骑了马,这点白羽也证实了。他二人正是见到刘氏抱着儿子鬼鬼祟祟出门,本欲下楼截住她,谁知竟见到有人骑着马从她面前疾驰而过,待看清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刘氏已倒在血泊中。他俩才赶紧翻窗,好在她儿子只是受了惊吓,毫发无伤。
是谁?
待流景匆匆回驻军府复命,白羽才私下猜测:“郡主,你说此人会不会是……方才属下见到的那匹马,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家驯养的马匹,倒像是……战马。”
闻言,白景迟却道:“不会吧。我倒觉得应该不是谨之兄所为。毕竟……”
白羽并不知道唐晟受伤的事,但即便他没受伤,江月篱也不相信会是他做的。他怎么会?
揉了揉发痛的头,说:“我不信是他,你也不要轻易相信。这刘氏从前据说是城中颇有名的烟花女子,白羽,你去打听一下,看她有没有什么姐妹。是否有人知道内情。这次务必小心,若找到人即刻带来见我。记得带几名暗卫出门。”
铁矿。若她听得没错,这事十有八九与太子有关,且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自打来了庆城县,所查的案子中,几乎桩桩件件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前,她不懂十堂兄,还不大喜欢他这个人,但自打父王出事,她也渐渐开始懂他了。此人不除,真真祸国殃民!
只是……
对唐晟而言,无疑是两难之境。就不要让他搅进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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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晟闻讯赶来,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江月篱早知他听了消息定然坐不住,一点儿也不意外。原本打算自己过去,但又在等白羽消息,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只得任由他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