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神情怪异,欲言又止。从前江月篱不管吩咐任何事,他都不会磨磨蹭蹭,半天回答不出一个字。察觉到异样,江月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安慰说:“你又不是去做什么,只不过查查他家酒水的来路而已,没事的。”
过去为了查案,又不是没去过,不仅他去,江月篱有时候自己也去。特别是必须问话的时候,她一身男子装扮,加上天生俏丽,时常引得那些勾栏姑娘们一阵阵欢呼。江月篱很会搞气氛这种东西,为了让姑娘们对她言听计从,有问必答,偶尔还会亲自上阵弹上几曲。别看她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却也是六艺精通,满腹经文的才女,不过不像其他才女那样,将才华使在该使的地方罢了。这都要拜韩钰莹所赐,名门闺秀亲自调丨教出来的女儿,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江月篱自幼便跟江月宁一般,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不过话虽如此,白羽依旧犹犹豫豫,小声嘟囔说:“就怕被撞见,好似姓卫的似的,解释都无用。”
他说的自然是之前与江月篱有婚约那人,江月篱原本就不喜欢,有回偷偷替舅舅查案时正好在那种地方撞个正着,那姓卫的认出她来,竟跑来向她解释说他也是来查点事情的。江月篱当即便问他查什么事?姓卫的支支吾吾,许是实在编不出来,半天才说不便透露。
江月篱想起这事,轻蔑一笑,说:“你跟他怎会一样?他从前风评就不好,能跟你比?”
突然坏心又起,故意笑嘻嘻说:“你看我,我不也时常去那种地方么?你问问谨之兄,他信不信我是那种人?”
说完便将脸转向唐晟,好似向他求证一般,她说这句本就是恶心他的。
全京城谁不知道,唐家军少帅唐谨之素来洁身自好,从不涉足这种乌烟瘴气之地,就怕踏进去一步,脏了他的鞋似的。即使要捉拿什么要犯、乱臣贼子之流,也只会一声令下,让手下的人冲进去做事,自己则站在门外的大街上面色沉肃地等待。与京中那些奢靡浪荡的权贵子弟更是界限分明,不仅不结交,就连路上遇见,人家想套近乎,与他打个招呼,他都不带用眼睛扫的,更不回应。可以说是世家公子中的典范了。
江月篱就是要提醒他,她与他本就不是同路人,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将礼义廉耻当回事。负责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免得将来两看生厌。
唐晟淡淡看她一眼,启开两片薄薄的唇瓣说:“不信。”
既然话已说到这儿,江月篱又想继续添砖加瓦,不惹得他像过去那般厌恶她,她就不罢手一般,遂故意支着侧脸看着他问:“不过,我真真是好奇得很,谨之兄如此洁身自好,莫非从小已许配了人家?”
唐晟明知她故意捉弄,将定亲改为许配二字惹他生气,依旧面色不改回答说:“没有。”
江月篱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揪住就不肯放手,遂又好奇道:“谨之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吧?都二十了,我父王在你这个年纪,我都已经会走路、会跑、会翻跟头了。你家里就不着急?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没想过孝顺下父母?再拖下去搞不好会被多事之人弹劾哦。”
御史台那十数支笔杆子,她这回是真领教过了。能把人活活写死。
唐晟默默低下眉睫,勾人的凤眼中竟有那么一丝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忧郁,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流景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了,插话道:“怎么不着急?夫人都快急白头了,主动到唐家来提亲的,夫人自己张罗的,七大姑八大姨跑来游说的,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百人吧!真的,郡主,一点儿都不夸张。可少帅不点头就是不点头。”
“哦?”江月篱也猜到,像唐晟这样优异的男子,指不定多少人抢着嫁呢!倒是好奇了,问:“他为何不点头?”
两人聊人家私隐,竟当着人家面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