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篱眉脚一挑,什么意思?莫非他方才是装生气?出去一会儿竟还有心情去安排这事?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生气嘛!遂又笑了上来,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你怎的对此案的凶器如此感兴趣?”
一副好奇的模样。
唐晟终于微微侧头,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二人中间的距离上。这会儿江月篱又好似忘了什么似的,与他坐得颇近,只消再往前少许,两人的衣角便会碰在一起。
江月篱只是说不出口那句抱歉,又想哄他开心,想着他不是喜欢她这样吗?因此才故意凑了过来。
谁知唐晟看完这两眼,又好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着处理公务的白景迟,竟微微挪了挪,就好似从前一样,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说:“朝廷禁令,铁器铜器必都记录在案。”
江月篱装作才知道似的,兴奋地问:“莫非……对了!这样一来,我们只消查查谁家一年半前丢了铁锤。”
其实江月篱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觉得不太重要而已。无论是钟家,还是冯家,都是以酿酒为生,他们家里都不会藏有铁锤这类东西,否则就是犯禁,那是要蹲大牢的。所以作为本案的凶器,铁锤一定是偷来的。即便查到谁家丢了这么大一块铁,对案件似乎也没什么助益,倒不如查查谁能拿得动更实际。
不过这会儿唐晟说什么都是对的,因此又故意往他那边挪了挪。
唐晟默默看了看她,不理,又往旁边让了一点点。
江月篱觉得自己脸皮厚有时候也挺有用处的,比如此刻,她嬉皮笑脸地又跟着挪了挪。
唐晟终于仿佛忍无可忍,摆出一副莫要过来的冷漠表情,问:“作甚?”
江月篱笑嘻嘻说:“不作甚。与你聊案子呀!”
唐晟说:“可以。别动。”
江月篱故作不解问:“为何?”
他看看白景迟的方向道:“喜欢,便一心一意。莫要生出误会。”
他该不会真信了她喜欢白景迟吧?这么笨?江月篱冲口而出,道:“不是……”
唐晟目光清冷地看着,问:“不是什么?”
江月篱原本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白景迟,或是白景迟对她都只是兄妹之情,手足之谊。可已瞬间自觉中计,他方才故意挪了好几下,分明就是让她心急,然后抛出那句话来,要她亲口承认对白景迟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他心里肯定早就明白,方才只是吃醋而已。醋她对别的男子动手动脚,也想以此叫她往后收敛。不是不可以,但若她此刻就范无异于亲口对他说:唐晟,我喜欢你,紧张你,可以像从前一样为你做什么都行。你只需要勾勾手指。
这,显然不可能。她的立场很坚定。
“呵!”江月篱笑了,岔开话题道:“谨之兄为何会注意到凶器?”
唐晟纹丝不动,凝着她许久不出声,收回目光方打左手边取过一张地图,默默放到她身前,伸出好看的手,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问:“是否想过凶手另有其人?”
江月篱微愣,就势一瞥,原来这是一张庆城军驻防图。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十分仔细慎重,甚至连城内的商铺都有用各种标识一一注明。驻防图所用纸张颇新,且价格昂贵,墨迹看上去也时日不久,想来绝非前任驻军统领的手笔。果然,地图右下角刚劲有力地写着一个唐字,颇有气势。想来是唐晟到庆城县之后实地走过一圈,亲手绘制而成,便于他日后布兵。真真是如他这个人,一板一眼,严谨得很。
唐晟所指的地方乃是城里的东大街,附近民居甚少,商铺却多得犹如遍地开花。而冯家的米酒铺正在这条街上,街角一隅,还有一间不起眼的打铁铺。正是当日钟续交代的案发地点附近。若没有这张地图,一切不会这么直观,极容易被人忽略这一细节。她瞬间会意,问:“莫非你怀疑是打铁铺里的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