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微一颔首道:“遗失铁锤事关重大,却无人报案。”
这几日江月篱均在纠缠钟冯两家的恩怨,加之心里觉得本案凶器并不十分重要,过了一年半,只怕早被人毁尸灭迹了,兴许也只是凶手顺手偷来,因此倒是无意中忽略了这点。从钟续回家求助,到钟伟出门善后,中间有一段时辰的确是空白的。无疑,打铁之人必定抡得动沉重的铁锤,也正如唐晟所言,若有人丢失已登记在案的铁锤,定会向衙门报案,以保自身清白。即便凶手用完之后归还,上面也应该沾有血迹,打铁铺的人就未曾怀疑过有人不问自取,拿去做了什么坏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用完之后,清洗过铁锤。但当时天色昏暗,既要找水,还得拿着那么一件笨重的凶器,四处走动,即便体力惊人,杀人之后行走如常,凶手就不担心被人瞧见?或是弄出什么动静来,惊扰了附近的人?相信即使如打铁铺,店里应该也会留有伙计看守,铁锤这类赖以生存的重要物品使用后也是妥善保管起来的。且凶手心里也慌乱,又如何保证自己不留下丝毫痕迹?的确很是可疑。
江月篱遂看了看外间的倾盆大雨,道:“等雨小些,一起去城东看看。”
既有疑点,那就查查看。但钟伟并未因此完全排除嫌疑,只不过这处地方更就手一些。
白羽不在,她身边总得带上一个人,此间也唯有唐晟。第一回 办案时的教训,她至今铭记在心,同样的错误,不会第二次犯。
谁知抬头就见到唐晟一脸爱理不理。江月篱噗一声笑,趁他不备,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住他衣衫的袖管道:“谨之兄,好不好嘛?万一我被人识破,人家拿起铁锤抡我怎么办?”
唐晟胳膊一扯,将手臂收了回来,冷声道:“衙门有捕快。”
江月篱死皮赖脸说:“他们如何能与谨之兄相提并论?你一只手就能顶他们十个。不,二十个,三十个也成。”
这倒不是江月篱胡乱吹捧。庆城县过去什么样子?在前任县令御下,全是些吃着皇粮不做正事的酒囊饭袋,偶有几个不同流合污的,都是用来跑腿的,得不到重用,压根儿连看都不能看,更别说办案。若不是的确无人可用,加上不想给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给人留活路的错觉,她怎会让白景迟留下这些连保护案发现场都不会的人来?这几个月,她真真是操碎了心,既要查案,还要教人查案。差点儿没在县衙划出一块地方来开设办案学堂。
见唐晟依旧无动于衷,她才摆出一副长乐郡主的架子说:“唐晟,你去是不去?别忘了你到庆城县做什么来了。万一我有个好歹,看你如何向皇伯父交代。”
说完这句,颇为沾沾自喜,喜着喜着,忽又一愣。顿时好似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那日醉酒后曾说过一句话--他不理,我挂印。不用想也知这个他指的是谁。
何为不理?不理他一意孤行的任性。
第32章 032
真傻!不仅她傻,眼前这人更傻。可傻得的确有些可爱。不过他既不肯说,她也正好装作不知。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
估计唐晟见她提起了自己的身份,淡漠又恭敬地应:“是。”
居然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态度。
行!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一炷香前还雷声滚滚,乌云蔽日,这会儿竟只见到廊檐滴下的颗颗水珠子了。
江月篱起身整整衣衫,冲他勾勾手指,笑着说:“走吧!唐大人。”
唐晟从方才起脸色就颇为冷凝,跟他过去简直没什么两样,起身抖直裾的动作也颇重,就好似发脾气。
江月篱憋着笑,转身对白景迟说:“暮升,阿宁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