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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芝芝回忆着白黎的话,在房间里犹豫不决,来回踱步。眼下指挥使大人的牙牌被他收了回去,唐芝芝已经不能够名正言顺地走出这里,想了半天,还是转了个身变成猪皮,慢慢地浮起,从窗户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了出去。
在天空中辨别了一会儿方向,瞄准目的地,纵身飞去。
裹满白布的槐王府,凄凉异常。
这会儿还没进入黑夜,就已经阴森到这个地步,不敢想象槐王府的寥寥长夜是什么光景。
唐芝芝从猪皮变回人样,不由裹紧了衣服。明明是夏季,这个槐王府竟然凄冷地不亚于极寒之地。唐芝芝深吸一口气,用猪鼻子使劲嗅了弯弯绕绕几个来回,终于找到了槐王府里有人气的地方。
从房间里透出一束光,引得唐芝芝凑过去。
通过门缝,可以看见屋内暖融融的橘色灯光,相比起外头的凄惨白色,里面的气氛就令人舒服多。
屋内的素服女子端坐在铜镜前,侧颜姣好,身段窈窕。
唐芝芝记得她,毕竟算起来,从阳华酒楼到如翠坊,唐芝芝与她已有两面之缘。
槐王妃侧对窥视的唐芝芝,自顾发愣,她的手里抱着两个黑漆漆的牌位,在她这身素白衣服里格外扎眼。
“爹娘,不孝女总算替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心安吧。”槐王妃的声音不大不小,细声空灵,让唐芝芝听得一字不差。就在这一刻间,唐芝芝恍然大悟,轻轻推门直入。
突然的推门声,显然把槐王妃吓得够呛,她忽的立起身,转过来惊恐地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槐王妃注视着唐芝芝,她确认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只的姑娘,于是挺直身子,收回惊恐失态的表情,肃容问她:“你是何人?”
“我叫唐芝芝。”
“唐芝芝?”槐王妃念着唐芝芝的名字,不明就里,突然,她的柳叶眉梢一挑,恢复了脸上的惊恐,低声道:“是你。”
她在昨日刚刚听说槐王案有位目击证人,叫做唐芝芝的姑娘,现如今正身在北镇抚司协助锦衣卫破案。槐王妃垂下眸子,坐回椅子上,轻声询问:“是朱大人让你来的吗?”
“不是。”
“那你为何私闯王府?”槐王妃不解地看着唐芝芝,细柔的声音不像是在问责于她。
唐芝芝没有回答槐王妃,而是环顾左右,目光落在槐王妃紧紧抱在怀里的牌位。不禁叹了口气,开口道:“槐王妃大仇得报,不知道是哪般仇怨?”
槐王妃刚刚缓和的情绪有一次起了波动,眼神躲闪开,反问:“唐姑娘在说什么?”
唐芝芝料到槐王妃会这么回答,她觉得有千万匹草泥马的蹄子踩踏过她的心脏,捶地后悔自己刚刚忘记掏出灵囊里的高端录音笔!
内心戏一闪而过,唐芝芝叹息一声:“今日槐王和梁王相继被害,不知哪位是槐王妃替爹娘报仇的对象?”
☆、第38章
槐王妃大惊, 双臂抱紧了牌位,微微颤抖, 面上强装镇定。
唐芝芝见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所措。
实际上,在决定来槐王府会会这槐王妃以前, 她只是觉得在槐王妃身上存在很多疑点,就如在阳华酒楼那日见到槐王妃故意涂抹苍白的脸色,以及从三年前‘成家逆案’的相关案卷得知槐王妃与梁王的过节。
可就在刚才,唐芝芝听见槐王妃自言自语的那句话, 脑后发凉, 似乎在印证她脑子里冒出过的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们两个人都该死。”
两个人?唐芝芝惊诧地看向槐王妃,见她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埋下头。
从案卷里得知, 槐王妃名唤葛无双,自小是户部尚书葛奇的掌上千金,尚书府的嫡女, 当年名满京城的美人之一。正如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样, 她气质高贵, 性格温婉,与生俱来的贵族傲气,让她即使到这样的地步也毫不认输。这样一个女子, 让唐芝芝根本无法狠下心去逼问她,尤其是知道她在成家逆案中遭受的一切。
槐王妃抬起头,苦笑看着唐芝芝:“唐姑娘能找到我,是我在何处留下破绽了么?不妨告诉我, 倘若来生让我再遇上这一遭,我也好精心安排,全身而退。”
唐芝芝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感觉到槐王妃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可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心酸。
唐芝芝沉声道:“我见过您在锦衣卫案卷库的名录,上面说您自小有临摹天才,也许就可以解释假冒梁王写给玄玥山庄的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