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暄背负双手,低声道:“后来他们便在葬剑湖畔打了三天三夜,却始终分不出胜负,大雪如飘玉扯絮一般不断地下,又被两人激发的剑气瞬间消融。
当时各位长老、众弟子都闻讯赶来,有长老欲要拔剑助战,却被东昆仑厉声喝止。东昆仑性情素来温和,突然大喝不许,声色俱厉,那长老一愣,便收剑回鞘,讪讪然退到了一边。”
晚点了点头,难得的正经道:“东昆仑纵横天下,难寻敌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和自己难决胜败的人,一定不愿意别人插手。”
段暄戏谑笑道:“想不到我们鲛人族的小公主阿晚殿下,倒是东昆仑的知己,是啊,像东昆仑那般骄傲,又怎能容许别人帮忙?就算胜了那男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
晚一怔,小嘴立刻撅了起来:“不要嘛,人家只要当段大哥的知己。”
段暄听得心中受用,脸上却仍淡淡的不露喜色,接着说道:“当时一位长老在旁观战,忽然出声惊呼道:‘郁离剑!’声音里不胜惊讶,连脸色也变了。
那男子哈哈笑道:‘你这白胡子老儿,倒有见识,不错,这便是古剑郁离!’
他分心说话,出剑不免略慢,高手相争,岂容片刻倏忽?
他出剑只稍一慢,就被东昆仑一剑劈来,险险割到他咽喉,幸而东昆仑手下留情,只一扫而过,他吃了一惊,再不敢答言。”
晚说出心中疑惑:“段大哥,郁离剑是什么?”
段暄道:“那是上古火神祝融的佩剑,祝融神通惊人,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说着继续往下讲了下去:“那长老上前一步,森然道:‘此剑阁下从何处得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但他连连追问,那男子却不再回答,古剑翻扬往来,和东昆仑斗得惊心动魄。
东昆仑的冷月剑切金断玉,锋锐当世无双,但与那男子的郁离剑相交,竟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清风微拂,阳光淡淡,东昆仑和那男子飘然来往于万千雪浪之上,衣袂翻飞,剑锋相对,刹那之间可分胜负,决生死,然而他们都没有败。
胜负未决,下了三日的绵绵细雪却停了,昆仑上的阳光,总是出奇地温暖,照得两个人在水中的倒影,都显得分外温蔼。
那男子哈哈大笑,架开东昆仑的一剑,扬眉道:‘慕重霄,还打么?’
东昆仑朗声道:‘自当奉陪君子。’
那男子笑道:‘你还要打,我却有些不耐烦了,咱们俩只怕难分胜负了,不如找个有酒的地方,偷他几大坛好酒,喝个痛快。’
东昆仑皱眉道:‘在下生平从不行偷盗之事。’
那男子笑着叹道:‘你这人武功极高,怎么性情却如此板腐?便是叫做二人一月刀,又有何不可?’哦,阿晚不通人类文字,我说给你听,这‘二人一月刀’,便是‘偷’字。
那时东昆仑听他说得俏皮滑稽,忍不住低眉一笑。
那男子拍手笑道:‘东昆仑,你这般不苟言笑,笑起来却当真好看得紧。在下洛临渊,很是佩服你的武功,便交了你这个朋友。’”
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字,一个长老怒道:‘你便是浣雪馆的洛公子?好啊,你师父觊觎我昆仑山的至宝,被我们击败逃走,时隔数年,你还敢来找昆仑派的晦气?’
洛临渊似笑非笑:‘我师父做了什么,我这个徒弟不好评论,只是他老人家要我替他出气,做徒弟的不能不听啊。’
那长老吹胡子瞪眼道:‘你既然敢来,休怪我们无礼,别想再走下昆仑山。’
洛临渊漫不在意,嘻嘻笑道:‘我说白胡子老儿,本公子要走,谁拦得下?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要无礼,这便请罢,老子洗眼恭看就是。’
长老们勃然大怒,但见他武功高强,虽以东昆仑武功,也不过与他打个平手,不敢贸然行动,目视东昆仑,要他出手。
东昆仑和洛临渊打了这一场架,内心里对他很是佩服,不愿倚仗人多将他擒下,当下装作没看见,更不理会,长老们怒极,却对这位掌门无计可施。
洛临渊哈哈笑道:‘白胡子老儿,我先走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若对本公子痴心不改,咱们改日在江湖再会。’
又对东昆仑说道:‘此时俗人太多,三日之后,请来昆仑下小镜湖一见,我再请你喝酒。放心,我一定拿银子买,二人一月刀的勾当,洛某不再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