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你那西戎主子深恨几位将军拼死抵抗,使得西贼损兵折将,死伤无数。憾没能灭了将军满门,才让阁下另僻此途,以尽全功。”
罪臣之后死不足惜,忠臣唯余一根独苗,若还能被人拿大义逼着送死,自己重生以来,占尽先机的苦心谋划的开局,企不成一场笑话?
他日洛京若敢再兴流言,言忠臣之后就该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想来必不能应者如云,倒得先打量,此人是否为西贼奸细?
自己出宫不易,三府在百日热孝亦不能出门交际。这次机会错过实是可惜。
今日带敌友难明的小舅舅,私下交流的计划自是休提。抛出此论,既是卖个人情给沈府,亦能再争取不少时日,再图后计。
“张某听闻屠城惨事,气愤填膺忘记此事,真不是与西戎勾结,郡主且勿胡乱猜疑。”
书生额头开始冒出细密汗珠,被他人许诺的美好前景所诱,自以为拿着道理世态炎凉,对于事不关己的热闹袖手围观看戏者众,仗义直言者稀。
为血脉不绝留京的道理若由沈府自辨,纵是言之有理,亦会让人疑为贪生托词。
就算此事被不相关的旁人道破,自己亦可借口愤而忘情,大不了赔礼至歉,认个思虑不全之罪,自可退而抽身保全自己。
这可进可退的万全打算,全毁于疑似西戎奸细的指责,此言一出自己先前咄咄逼人之举,全成居心叵测的罪证。
此刻什么扬名立万,什么金钱名利,全数抛却。心生悔意,后悔自己纵智者千虑,偏遇一个不按正理出牌之拦路人。
心有疑虑便要拿人,不讲究至此,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什么屠城惨事?全是一派胡言,朝庭皆言龙城,玉门、阳关三城被破,三位将军及麾下将士为抵西戎入侵,尽皆殉城。尔却虚言妄称屠城。若非西戎奸细,怎敢如此信口雌黄,为西贼扬威,阁下行径,未与西戎勾结,作当何解释?”
说了是猜想,关于如何求证那是朝中诸大臣的事,自己只管拿人,奸细头上又没刻字,拿错了也不妨事。
自己出头前亦有言在先,本是为自家长辈出气,这口黑锅还有人在前头顶。
张锦年自个都不由暗疑,找上门来的或许真是西戎人之爪牙,京城地界一个闲散武官,谁会如此痛恨,必除之而后快?
林郡主根本不再给书生张口机会。
“本郡主听闻对西戎破城后,一直感到疑虑,家师曾言“北狄西戎皆是蛮夷,纵起刀兵,不值一提。天兵一至,便化飞尘,”此话,瑞王亦从旁听闻,可有此事?”
既是敌友不辨,且当对手待之,当然不能让他轻松看戏,下场走一趟,还不得不出言当助力才好。
在侄女指人疑为西戎奸细,下令拿人时,瑞王便已惊诧莫名,听到此番问询,更是只有点头的份:
“此言的确为顾老先生亲口所道,本王当时亦在旁聆听。”
至于自家侄女后来拿此话问得老先生无语的事,自掩去不提。
“如今看来,堂堂帝都都有疑似西戎细作,形迹嚣张。难怪三座边城皆被人击破,想来必有内奸勾联外贼,否则区区西戎,哪能欺到我大燕头上来。”
“不错,咱们堂堂大燕,若无内奸作祟,哪能被西贼所欺。”
“顾老大人的话必是金玉良言,这个姓张的口口声声为西戎扬名,灭我大燕威风,其言恶毒,其心可诛。”
这话轻易引起看客共鸣,不管是帝都百姓闻喜不闻忧之私心作祟,还是顾老大人的文魁名头,全数为此番言论作了加持。
真话说不出口,倒是胡说八道,天道理都不理,这不是逼得自己信口开河去?
这事,实不敢深思:前世一片赤诚过得悲惨,倒是如今,满口谎言,偏能如鱼得水。
众人关注的焦点,终于从将军子是否算得苟且偷生,该不该浴血沙场,变成到底是什么样人勾结西戎,方能造成三城被破之事。
三城失守之责任谁担,朝中尚无定论,殉城之人,更不可能被指认奸细。
且看这一回韩尚书如何善后。休想再如前世,轻易把罪责全数推到死人头上。
“妄顾圣恩,颠倒是非,信口雌黄,是为不忠。
不顾他人满门殉国,寻上门大放厥词,如此行径,令人不耻。
想必平日亦是不孝之人,才会行此无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