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先帝年间威名显赫的缇骑卫到了如今也就剩一副空架子,往昔凌利果决荡然无存,揪着支未细节反复查询,一件简单明了的案件进展缓慢,看得人恨不能越俎代庖帮上一把,好几位文臣过问案件进程之后都忍不住提点卫平,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消极贻工有负圣恩,对缇骑卫重整旗鼓时生出那点警慎戒备早被抛至九霄之外。
查证候爷夫人是否带病进宫尚无定论,如今又被圣上丢过去一件比之前一桩更棘手的案子,必是因圣上对东平府候的回护之意昭然若揭。领会圣意的缇骑卫办起案子才会拖泥带水。
对此一桩中兵部诸人真没来得及动手脚,心中无鬼自觉无畏,对于缇骑派发驾贴,请兵部数位官吏到抚镇司衙门问案之事很是配合。以为不过走走过场应付了事,压根没想过全部被押解入狱。
兵部如今可是勋贵们的自留地,缇骑卫突发之举颇为打脸。诸位着有着候伯爵位的勋贵纷纷派人去抚镇司衙门,出面接待的小旗性子极好,对着各位显贵派来之人亦是恭敬礼遇,可说到关入狱中诸人,便只剩来来回回轱辘话应对:缇骑卫奉旨调查钦命要案,一应过程只需向圣上禀告,他人不可私问内情,在圣上作为裁决前,一干嫌犯禁止他人探监以免串供。
勋贵们刹羽而归还不觉有异,以当今的性格,只要诸人开口圣上下旨放人不是难事。需知被缇骑扣押的诸位小史官职不高,却多是经手办差的熟手干吏,骤然空缺许多,兵部里平日养尊处优,只管在下属清算整理好的文书上签字署名的官老爷们面对堆积发山的各地公文都不知从何入手,六部之一的兵部竟陷入瘫痪。
勋贵们盘算很是精明,自认请求亦是合理,可惜清流偏要从中作梗:查偏将之死,扣下兵部经手办差之人应有之义,难得缇骑卫振奋一回,若是圣上那儿被人忽悠的松了口,一切功夫又得白费。
对于勋贵的请求,文臣们全力反对。
至于兵部诸位大佬哭诉的人手不足,文臣们纷纷向圣上建议:圣上新朝初立便已开恩科取士,新科进士们在派往六部中也历练了三月有余,外派出京御守一方未必能担当重任,调拨到兵部打打下手应急正合适。大不了其余诸部此次不与兵部相争,先紧着兵部分派人手。
缇骑卫扣下属官还能拿是奉旨办案搪塞,穷酸文臣妄想借机把手伸进兵部简直痴人说梦,此建议立刻触动了勋贵们的逆鳞。
朝堂之上清流与勋贵两势成水火,党同伐异相互弹核如火如荼。
生性仁慈宽厚,耳根又软的圣上被两派裹挟其中左右为难甚是忧伤。
身位两系相争导|火索东平候府与缇骑卫明明身处暴风眼中心偏是出奇的平静。东平候底有喘息之机求之不得,抛出他人顶岗断尾求生,低调蛰伏。
抚镇司大狱里却是热火朝天,恨其不争的缇骑卫们如今施展手段的可不止三木,被扣牢中诸位兵部官史饱尝其中三昧后生无可恋,不把缇骑要查的问询的全数交代,想求一死亦是奢侈。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牵连不到林甄珍身上。
他人被乱花迷眼,林郡主旁观者清,再次体会世人称为软弱仁厚的君王手腕,看准时机出手何等狠辣果决。
后宫如今尚无所出,皇后虽有身孕可男女未知,圣上拿着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布局,一场流产便轻松把朝中诸人尽数算计。
一如当年拿着漠北血案为铒,用自己顶在明面,暗地里以退为进声东击西瓦解勋贵势力,功成之后一纸圣旨把成了众矢之的自己推出去和亲,借以平息朝臣愤怒。
虽说情形与前世大不相同,圣上暗渡陈仓借力打力用起来依旧是轻车熟路。
可惜前世时圣上登基久矣,缇骑卫羽翼已丰,暗地里还架秧拱火,挑得两派在相争中消磨实力,双方大佬纷纷落马。新朝取中的天子门生们经过几年历练,自可用来填补空缺取而代之。
如今恩科取士不足三月,初入朝堂的诸位进士们尚且稚嫩,圣上只能攫取关键职位。若是搅得朝中大换血,便有后继无人之忧。
朝堂高层没有大变动,拱卫洛京的京郊四营里动作频频:原本聚在四营主将身边进来刷履历当作踏脚谋求高升的勋贵子弟,被圣上要从四营中抽调人手上战场收复失地讨伐西戎的消息吓走一半,另一半幻想着到战场刷功勋的子弟求仁得仁,又调走若干。
人手不足自得征新兵,新兵战力不足更得加倍操练,达不到标准自行清退,洛京四卫借机排除异已吐故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