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下庶长子宁王后便母以子贵的东平侯府嫡三小姐被封贵妃后,东平候府行事就如虎添冀。一方能弄到财物需要靠山,一方庶长子在手,与皇后的嫡次子之间相争那是少不了钱财支撑,又是骨肉血亲,自是天然的盟友。
双方联手称得珠联璧合,随着韩贵妃一派势大,所需要花费更多,其手下人心也就跟着大了。加上又有其它种种算计与诱导,一干蛀虫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一向未闻边患的漠北地界。当然,这一回他们做的更小心隐蔽,更不轻易让人觉查。
可这世上兵锋之事何来侥幸,何况里面还有搅局人。韩党一派中人做得再怎么小心,父亲还是发现了端倪,一番查证后欲具折上报时,那些已经贪欲难平,丧心病狂的韩系一派,竟勾连北狄人欲重现当年西戎之事,再次血洗全城湮灭证据。
最终是酿成漠北血案,父母兄长皆及满城青壮皆命丧于此,只余一城老幼妇孺逃得性命。
逆天改命说来容易,只要没有漠北血案爹娘兄长安好,自己就不用担心什么。可真做起来真难。
最稳妥也是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在漠北惨案前想办法回到漠北去,在韩奕勾结北狄人打开城门前杀掉此人,没有内贼,凭父亲漠北多年经营,城防深严,想必是不会重演当年惨事,当然也不会坏了当今的算计。
不是不想早点设法除掉此人,可世间事从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动手过早没了韩奕,谁知道引匪的内贼会变成谁,还不如容下这明晃晃的靶子,更能便宜行事。
自己也不是不曾想过,能不能想法把庶长子弄没了,母以子贵的没了子,当年气焰嚣张的韩贵妃,如今在当今后宫也仅是个美人份位,可美人也是正四品。
自己如今也没被封郡主,顶着个长公主与将军之女的名头响是响亮,可也的确无品无级白身一个。
韩美人在深宫内里,那是不奉召不能进的地方,上辈子自己纵然偶尔进去,也不过呆上一两个时辰就出宫了,宫里除了皇后与几位份位高的娘娘,其它的怕是连人脸都认不齐。
自己再怎么先知先觉,也管不到圣上想宠着哪位佳人头上去。
自己记忆无差,正是西戎入侵消息传入洛京后第三日,宫中便传出太医请平安脉时,诊出韩美人有身孕方足月的消息。掐指细算起来,这怀上的日子只怕也就是最近。
自己纵有万般谋划也来不及。
这样的喜讯,更是冲淡了西戎入侵带给帝都高门的心理冲击。这圣上有了子嗣才是江山安稳的国之大事,当值普天同庆。小小西戎不过是边患而已,自有将士用命不值一提。
之后种种,在心怀大志的圣上眼中,勋贵出身的韩美人,有贪渎之罪的韩家人,加上有望大位的庶长子珠联璧合,是聚集那些自持祖上余荫,自身碌碌无为,偏又占具高位的尸位素餐者一面多么鲜亮艳丽旗帜。
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这一役中没用自家父母兄长与漠北百姓身家性命铺就,林甄珍也得笑赞一句,圣主名君。
可现在,就算想给这位美人娘娘添堵,都要想方设法先进宫去。
春草稳重,冬雪老实,这两个丫环却被杖毙在宫中,罪名便是冲撞了贵人。
自己今生是能避则避,实在不想再去那个伤心地。
世事无常,先作最坏的打算,再做最好的努力,所得到的结果必然是你能坦然接受。
这话是沈余生的说的。就看我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最大的期望,也许还只能着落在那位出现时自称一介商贾的沈余生,实为龙城守将次子沈子章身上。
自己仔细回忆了很久,很肯定当初龙城守将沈西宁送上帝都是他的嫡长子沈子安。
至于次子,怕真如他自嘲,不知是怎么一番经历,才在西戎人手下虎口余生,又不知何时搭上缇骑的线,成了当今圣上的人。
隐忍四年,在漠北之事后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拿出如山的铁证,借自己的手报了他家的血海深仇。
可就算自己重生当时就派人去龙城,这漠北至龙城,可比帝都到龙城路途更远,绝对赶不及救人,反而会害了李统领等人撞到西戎人的刀锋上去。
至于这四年时光,他到底做过些什么,又是如何拿到那些证据便不得而知。此人身负血仇,后来又成缇骑秘探,行踪必是轻易不示人。
若是能预知有重生事,自己一定会把他四年所有细节问个仔细。可惜世事无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