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未遮复华阳_作者:无眉渔翁(115)

2019-03-30 无眉渔翁

  “陛下苦心,公主不日自会想通,儿女情长怎能比得江山社稷,”姬墨旸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水,“陛下不必忧心,妖媚惑上骄妒成性至皇嗣凋零,绝不能留在皇室。由臣侍出面,保陛下万全。”

  皇帝闭目养神,时不时点头,面上看不出变化,顾青冉跪在地上,偷偷瞧着玉柏炎的脸色,接着说道,“启奏陛下,景侧君的随侍确不知情,微臣一时无法判断,特来禀告陛下。”

  玉柏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顾青冉跪在地上半晌膝盖发麻,玉柏炎才缓缓说道,“去请顾贵君。”

  顾玖容悠闲自得地在花园中漫步,听到门口一阵喧哗,远远看去皇甫景沨一把推开宫卫,怒气冲冲地直奔他而来,他嗤笑一声,挥开阻挡皇甫景沨的内侍,用鄙夷地目光看着他,“景侧君好大的肝火,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自襁褓之时,随侍侍候皇甫景沨多年,名为主仆,实则胜过双亲,皇甫景沨得到随侍死讯,顿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哭得肝肠寸断,本以为顾玖容打骂过后便会将他放回,谁知连尸体都被弃出宫去,平日自己一味忍让,换来的却是他步步紧逼。

  他红着眼眶指着顾玖容,“你欺人太甚,我要陛下评理,莫非觅冬王子在后央可以任人欺凌么!”

  “王子?”顾玖容掩口笑得乱颤,笑得皇甫景沨脊背发凉,顾玖容遣退了众人,两人站在石桥之上,皇甫景沨本来怒火中烧的脸逐渐变得苍白,身体虚脱一般摇摇欲坠。

  顾玖容不耐烦地将他推向一旁,“你若安分守己,便是无限荣光的景侧君,你若不识好歹,便什么都不是。还要陛下评理,也得看陛下愿不愿见你。”

  皇甫景沨失魂落魄地靠在桥栏之上,内侍前来扶他,他如木偶一般跌跌拌拌地离去。顾玖容得到旨意,满面春风地登上肩舆准备前往皇帝寝殿。

  贵君寝宫花园里的芍药开得正盛,顾玖容邀来众多贵夫一同赏花,甯蔚羽和夜有霜也在受邀之列,甯蔚羽为夜有霜装扮许久,生怕被人挑出错漏。

  筵席之上倒风平浪静,众人散去之时,夜有霜的袖中掉落了一枚玉环,正是方才顾玖容腰封上所佩,不及甯蔚羽反应过来,宫卫已将夜有霜押走,贵夫的窃窃私语在惊慌失措地甯蔚羽耳中訇然作响。

  玉柏玄满身泥浆,站在江堤之上,与南江郡守指挥筑堤。来到南江月余,罢免了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郡守,提任长史,与守兵一同修补千疮百孔的堤坝,历经几次涨洪,虽有决口但皆有惊无险,毁了少量农田,却未伤及根本。

  汛期已过,南江雨水减少,全郡百姓皆欢呼庆幸,玉柏玄来不及洗去身上的污垢,满心喜悦地提起笔,向皇帝奏报喜讯。

  奏折写完之后,又写了一封家书,刚放下笔准备唤人送信,零溪匆忙进门,手中拿着细细地一卷秸筒,“公主,方才有一只信鸽落入府中久久不去,小仆发现了此物,奴婢特来呈报公主。”

  秸筒两面封口包的严严实实,玉柏玄折下一端,露出里面的布帛,她缓缓展开,“零落朝颜寒入暮,霜染日及暗消垂。”

  眼前的景色风一般后退,耳畔呼呼作响,不知经过多少驿,换过多少马,胯间衣裤早已磨漏,血肉粘连在一起,胯骨被颠簸地似乎要断裂开来,玉柏玄不知疼痛,满眼晃动着夜有霜琥珀一般的眼瞳,想起临别时他悲凉凄艳的容颜,胸口犹如被刺透一般,愈加焦心。零溪劝慰不住,亦跟随玉柏玄马不停蹄返回都城。

  黍阳城门冲进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前面的那个不等守卫阻拦,翻身下马,掏出铜符,后面的丝毫没有停顿,冲入城门消失在清晨的街道。

  玉柏玄奔至韶阳公主府,用了几次力气才从马上下来,腿已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冲向大门,守卫拦到跟前方认出公主,慌忙扶住。

  一路的风餐驰骋,玉柏玄嗓音暗哑,“有霜呢。”

  赏花宴那日,驸马带着夜有霜出门,回返时却只有一人。这些时日驸马每日都会入宫,每次回来也是愁容满面,守卫不知发生何事,亦无权过问,听到玉柏玄询问,只隐隐感觉不妙也说不出所以然。零溪忍着腿痛,连忙吩咐肩舆,抬上玉柏玄直奔霜雪阁。

  紫秋见到满面风尘的玉柏玄,瞬间扑倒在地泪如泉涌,“公主,公主,您快救救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