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调查的结果,和禁卫的记档大致符合,不过我发现了一处巧合,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甯蔚羽压低了声音,“在先帝被害和陛下病发之前,大鸿胪卫涂都曾入宫拜见太皇太后。”
“朝臣为何能够进入后宫?虽然卫涂是男子,也不能随意出入,”玉柏玄问道。
“先帝入冬后染恙,卫大人入宫拜见陛下之后,便由太皇太后送至宫门,其间的交谈内容无从得知。这次陛下久病,卫大人在探望陛下之后,向陛下请旨,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陛下应允,卫大人并未在万安宫耽搁太久,他们的交谈内容同样无法知晓。”
玉柏玄陷入沉思,仔细梳理其中的关联,马车走到了公主府,依旧毫无头绪,她和甯蔚羽没有立刻下车,甯蔚羽没有打断玉柏玄的思考,陪着她坐在车中。
“你继续查,”玉柏玄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还是查宫门的记档,不必瞒着着大理寺,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查,不仅是宫门,城门、各署、各府全都查,就说有人意图弑君谋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然后抓几个在这期间频繁出入宫禁的内侍拷问,千万不能打死。无论他们说没说出什么,都要找人写满供词,然后送到卫尉,大理寺若要卫尉交出供词,就说内侍招供的都是宫闱之事,不便交由大理寺。”
“好。”
亥时三刻,玉柏玄听完夜五的禀报,匆匆穿好外袍,来到国师府。
姬墨旸披着白色的外衣,如墨的的青丝沿着后背散落在榻上,油灯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在墙上投下蜿蜒的暗影。
“我本想等到明日,可越想越心惊,墨旸,我想听听你的见解,”玉柏玄坐在姬墨旸的对面,眼下的暗青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憔悴,“杨玉一直听命于顾青冉,她被有霜杀掉之后,身上的玉牌正是揭露顾青冉的关键之物。你还记得之前要刺杀我的那个徐凌么,他是杨玉的表弟,他知道杨玉作下的那些恶事之后,将杨玉交给他保管的一样物什交予我,”玉柏玄取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香笼。
姬墨旸取出香笼端详片刻,打开笼盖轻嗅,“苏合香。”
“我只知道这是香笼,能闻到香味,却不知是何种香料。三个月前,我派夜五去再次去探查有关杨玉的信息,深夜搜查被封的御史中丞府,密室中已经空无一物,夜五发现了一处印记,似乎曾经放过木匣之类的东西,因为有了灰尘,匣底印上的花纹显现出来,她回来之后将花纹描绘出,正是这个木匣。”
指尖轻点木匣,发出“笃笃”的响声,“顾青冉之所以没有发觉杨玉偷走了密室中的木匣,是因为她换了一个看起来很像的木匣放在原来的位置。”
“没错,查抄之时所有的物件全都送到了大理寺,那个木匣我见过,大小跟这个相同,里面也有一个香笼,我也派人查过,只是寻常香笼,许多香阁都会制作,我只当是顾青冉私下的喜好,并没有多想。可是徐凌将这个木匣交给我的时候,立刻就被我认了出来,木匣很常见,但香笼里的香味却并不寻常,”玉柏玄上下左右仔细辨别,还是没有看出端倪。
“你自然看不出来,这种香笼早些年出自云楚,制作的方法也颇有特色,国内的香阁纷纷效仿,大理寺的那件证物,应该是个仿品,”姬墨旸纤长透明的手指执起香笼,“这个香笼是真品,里面的苏合香产自苏合国,不是街市上香阁自行勾兑出的假货。”
“我查出这种制作香笼的方法源自云楚,就派夜五去调查,早些年专门制作这种香笼的香阁已经不复存在,夜五打听到了老工匠的住处,工匠说她曾做过很多这种香笼,卖出去多少根本不记得。夜五本来以为一无所获,工匠说了一句‘我年纪大了,手脚已经不灵活了,怎么总有人找我做香笼?’夜五便假意套问了几句,工匠说大概一年多以前,有人也曾找过她,出重金让她做这种香笼,她已经打算给那人做,但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那人听时间太久,便摇头惋惜,说她有要事在身等不了那么久,临走之前还向老工匠打听,哪里能买到银丝糖。夜五怕老工匠起疑,不敢问得太多,但大致也能形容出那个人的容貌,虽然态度温和,但带着让人胆怯的凌厉,用老工匠的话说‘像个带兵打仗的’,墨旸,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玉柏玄望着姬墨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