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的话在玉柏玄听来很是安慰,这个幼年的秘密保守至今,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三公主时不时地发呆个没完,或许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宫人心中腹诽当年姬贵君身娇体弱,这孩子能健康到哪去?却谁也不敢私下议论。
“墨旸,你可愿等到我及笄之时,三书六礼,与君长相守。”
木香浮动,姬墨旸睫毛轻抬,望向玉柏玄,眼神深邃平静无波,低头捧起手中的茶盏,“真是好茶,”轻呷一口似是回味无穷。
无人言语,气氛变得古怪,玉柏玄心中一阵酸楚,两手一摊调笑道:“母皇,您让儿臣说,儿臣便说了,开个玩笑都没人配合,好没面子......”
“小妹越发胆子大,连你墨旸表哥也敢戏弄,”玉柏炎笑着嗔怪。
“母皇,这都午时了,何时传膳呀,儿臣要吃清蒸鱼,”一说到吃,玉柏玄两眼放光。
“自是少不了你的,”玉锦飒略一抬手,“传膳。”
內侍端着食盒鱼贯而入,玉柏玄不管不顾,大快朵颐吃相全无。全然不知身旁的甯蔚羽面色发白,举着木箸心不在焉,吃食入口不知其味。
傍晚时分,姬墨旸独自站在相府院落的廊下,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金色叶片,他痴痴地盯着这片树叶,湖光潋滟的美目卸去平日里的秀雅端庄,闪过一丝莫名的痛楚。
第3章 萧墙诡变
戌时一刻,少府府。
府内已掌灯,姬筱在灯下查阅公文,小仆在门外禀报,“大人,三公主来访。”
姬筱放下公文,快步走至门前,“玄儿来了,快进来,”转身吩咐道,“取木瓜粥来。”
“这都戌时了,你此时出宫你母皇可知?”姬筱端起木瓜粥,用羹匙缓缓搅动,觉得温度合适了,放到玉柏玄面前。
玉柏玄捧着粥碗,脸上写满沮丧彷徨,“叔父,侄女可能闯祸了,”接着便娓娓道来。
待她言罢,姬筱挨着她坐下,“玄儿如何觉得自己闯祸了呢?”
“侄女也不知,只是觉得母皇还有阿姐她们的脸色不大好。叔父,平日里您总告诫侄女凡事谨慎,遇到政事装作不知,我也是这样做的。可自打第一次见到墨旸表哥,我就感到莫名的亲切,就像遇见久别的心上之人,今日我见到漫天飞舞的银杏叶,那些幻象又再次出现,我感受到了浓烈的爱意与不舍,我肯定,表哥就是那个梦中的男子,不会错的!”玉柏玄激动地语无伦次,险些打翻手中的粥碗。
姬筱接过她手中的碗,浅笑道,“真的么?”
“真的,叔父,你要相信侄女!”
“叔父相信你,”姬筱摸着玉柏玄的长发,“那姬墨旸可信你?”
玉柏玄垂下头,呢喃着,“他或许是忘了吧,一定是忘了......”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噙满了泪水,“叔父,侄女是不是太过任性莽撞?”
“玄儿长大了,情窦初开,何错之有?”姬筱轻抚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不过是你在众人心中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今日突然说出这些话,让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你母皇一直疼你,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其他人,”姬筱站起身来踱至窗边,“不必去理会。”
“那墨旸表哥呢?会不会讨厌我?”玉柏玄脸颊挂着泪,忐忑地问。
“饶是说了半天,玄儿是怕姬墨旸不理你了吧,”姬筱毫无顾忌地戳破玉柏玄的心思,“姬墨旸是姬家嫡子,自小知书达理处变不惊,玄儿放心,他是大家公子,断不会失了礼数,倒是你,”不等玉柏玄露出安心的表情,“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总是私自出宫往叔父这里跑,细说起来却是于理不合。”
后央以女为尊,自高皇帝起,逐渐允许男子读书参军,自玉锦飒登基后更是开放制度,允许男子出仕,不过因着数百年来的世俗传统,普通人家的男子还是在家中相妻教子。
世族大家的男子虽然可入国学堂,但多是为了光耀妻家,少有做官者,也大都是无足轻重的芝麻小官,能入朝堂奏天子者寥寥无几,现今只有两个,一位是两朝老臣大鸿胪卫涂,另一位就是少府姬筱。不言而喻,因着已故姬贵君的缘由,姬筱在朝堂的位置甚是微妙,众位大臣表面和气万分,私下也是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