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竹一脸茫然地望着陆嘉月,不知如何是好。
曲老夫人也劝:“月丫头就收下罢,国舅爷也不是外人。”
事已至此,陆嘉月总不好再从辛竹手里取了过来,强塞回去给丁璨,只得又行了一礼。
“多谢二叔厚赐。”
抬眼悄悄望去,丁璨只是微微一笑,仍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
陆嘉月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对这位金羽卫指挥使究竟是敬畏还是惧怕,强自镇定地斟了一盏热茶,小心翼翼地奉了过去。
众人又闲话片刻,外头就有丫鬟传话进来。
“大少爷打发了双福来请国舅爷去前院书房叙话。”
曲老夫人立刻板了脸,“没规矩,国舅爷是长辈,该是他亲自来请,打发个随从来算怎么回事?”
“老夫人又见外了,我与松哥儿向来只论交情,不论辈份。今日晚辈随嫂嫂一道来给老夫人拜年,虽说都是自家亲戚,到底晚辈出入内院不甚方便,此时也该去了。”
丁璨面上笑意温然,对着曲老夫人长揖一礼,又向曲颐告了一声,便往外去。
经过陆嘉月身边时,恰好她一时无意抬眸,丁璨正向她望着,微微点头。二人目光有一瞬间的短暂相遇,陆嘉月不知怎的,心中一慌,赶紧低下了头去。
第五十三章 女儿心思
丁璨去后,没多一会儿,三夫人黄氏来了,身后还跟着曲茜和段文欣。
二人手挽手的一道进来,唧唧咕咕的也不知正在说些什么,笑个不住,看上去甚是亲密。
黄氏自与曲颐热情寒暄,道年节问候,曲茜站在黄氏身后,一双眼睛满屋里张望,似在找寻什么东西。
目光最终停在丁锐身上。
丁锐正站在窗下,赏那桌案上用绿定鹅颈花觚供着的几枝梅花。
曲茜顿时眼神一亮,伸手轻拽身边段文心的衣袖,朝丁锐所站的方向努了努嘴儿,段文欣便顺着曲茜的目光望去。
是个年纪与曲榕相仿的少年,身量颀长,姿仪挺拔,面颊如刀削斧裁一般棱角分明,眉目之间英气逼人。
段文欣微微怔住。
即便是她心仪于曲榕,又向来觉得曲榕俊俏,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年的品貌气度,犹胜曲榕三分。
单是这少年身上的英武之气,便是曲榕所不能及的。
像是两棵完全不同的树,一棵昂首向天,丰姿勃发,一棵扎根于地,随风摇曳。
“...段姐姐,他便是我的锐表哥了...你觉得他如何?”曲茜微红着脸,极小声的与段文欣耳语。
段文欣点点头,“果然是世家子弟,气度不凡。”
曲茜自得地笑,“便是四哥,我觉得也及不上他呢。”
段文欣虽是认肯曲茜的这句话,但是心里终究爱慕曲榕,怎肯容肯旁人指摘,便笑道:“你眼里心里只有这位锐表哥,自然是看谁都觉得比不上的。”
曲茜脸上愈红,“我厚着脸皮把心事告诉了你,你倒拿来取笑我。”
话音未落,却被黄氏一把拉至曲颐面前。
“大过年的,怎么连规矩都忘了,---见了姑母也不晓得拜年?”
曲茜这才自觉失礼,忙行礼问安,给曲颐拜年。
“姑母安,愿姑母身体安泰,事事顺遂。”
曲颐含笑应了,也送上一个压岁包。
三房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曲茜自是不会将这等小钱放在心上,便也无谓推却,接在手里道了谢,便交给了一旁的丫鬟碧绫。
曲颐又见眼前还站着一个女孩儿,生得也是清秀娟丽,遂问黄氏:“这小丫头是---”
“是二嫂子娘家侄女,闺名唤作文欣。”黄氏笑道。
既是长辈问起了自己,段文心自是要行礼问安的。
也收到了曲颐给的压岁包。
握在手里掂了掂,倒是有些沉手,想来里面装的银子不是八两便是十两。
心里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父亲来。
沧州府衙的秉笔小吏,一个月不过才二两银子的奉禄...母亲尚要处处节省,方可维持一家老小的日常吃穿,即便是如此,一年到头来,也攒不下几两银子。
可是人家随国公府的夫人,随意打发一份压岁钱,几乎便可抵上父亲一年的奉禄了。
难怪世间人人皆向往富贵权势,高人一等的感觉,想来大约是极畅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