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想着,一步步走到了内阁寝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梁正刚与族中几位长辈的。夏珺自知突唐,明白非礼勿听之理,急忙转身拔腿往外走,却听到一句:“景行坠崖一事我又派人查得诸多蹊跷之处,不知是否知会当地官府重新调查此事?”
夏珺听闻此话,立刻立住。她从未想过景行遭遇的不幸可能内含隐情,因为粱正刚对上下皆称意外,她想,作为父亲,粱老爷必定经过一番彻查才会得此结论,他都接受了这一结果,即便自己有再多不相信,也只不过是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做出的无谓挣扎。但此刻,听到族中长辈的话,夏珺震惊万分,若真是如此,那这五年,浪费了多少查明真相的时机,只怕证据早已难寻了。
但随后,她又听到梁正刚虚弱的声音:“不必,景行之事,确属意外,我已派人查过。”
“但根据小侄的线报,现场有打斗痕迹,且有其他人马行迹,且后被人刻意抹除......”
“此事乃天灾,并非人为,不必深究了。”还未等那人说完,梁正刚便打断了。
随后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既然梁正刚作为族长与父亲都坚定不移地下了论断,他们作为旁系也不好再置喙。
但夏珺不一样,她不服从于任何人,她的想法与行动是自己的。从听到景行的意外可能是人为的那一刻起,她便不会轻易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她一定要知道真相。如果真的有凶手,她一定要将其纠出来。
梁正刚的薨逝成为压垮梁府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早已摇摇欲坠的名门望族就这样分崩离析,被旁支分别承接。府里众人也终日惶惶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安排,不知会被派去哪个支族。其实,梁氏一族早已日渐颓靡,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梁府的荣华只不过是徒有虚表,正支尚且如此,旁系更是不堪一击。好不容易出了个天赋异禀的梁仰止,力挽狂澜于既倒,好歹扭转了一些局势,但偏偏英年早逝,随着接连两位嫡子以及当家人的逝去,梁府这一巍巍大厦终于坍塌了。
夏珺没有像其他丫鬟一样担忧着自己会被派去哪一支,她早已做好了打算,从正殿出来的那一刻。
等到梁正刚的丧仪完毕,她连夜收拾好了包袱,只带了些随身之物,佩好长剑,将信揣在怀里,便翻墙而出。她要前往璧城县,去查明梁景行坠崖的真相。
景行,对不起,我没法遵守约定呆在梁府了。
景行,真论起来,是你违约在先,你说无论何时我想到了一个要求,你就会答应。现在,我要你活过来,你不可能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终于结束了,开始继续前面的时间线。
第54章 彭城失窃案
冷月高悬,夜深露重,寒蝉凄切。
夏珺独坐于房中,渐渐将飘至远处的思绪收回。桌上忽明忽暗的灯芯闪烁着,照映在她手中所执之信上,纸张有些泛黄陈旧了,边缘微微卷起,但上面隽永清峻的字迹依旧清晰。
经过三天两晚的日夜兼程,夏珺终于赶到了彭城郡,随便找了家旅店住下,准备明日一早便四处打探消息。
她想,若是景行真的还在这里,她应当能察觉到。只是,这一别五年,再相见时不知是如何光景,怎样场面。景行会想见我么?他会感到意外,还是惊喜?还有一点是夏珺不愿深入思考的,那就是,如果景行没有死,为什么要瞒着她?他到底在做何打算?
但这一切,都要在找到景行后才能够得到答案。这一次若是再错过了,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又或者,此生或许都不得以再见。
夏珺想到这个念头,打了个寒战,一面摇摇头,告诉自己,不会的,他俩不会这般有缘无份。她拿起信,又将“终有一日相会”一句念了一遍,沉下心,提笔在信空白处和道:“清欢阁溪边新柳,你走之年手植,今已茂密如盖矣。”
景行,这是我为你种下的你最爱的柳树,你会有机会见到么?
正当夏珺发呆之际,忽然余光瞥见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谁!”她大声喝道,迅速转头,见窗户上已无踪影。
又是这种感觉,自千仞崖下来后,好像有人随时在身后跟踪自己,与在永川县时一样。夏珺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只是想不到原因。她并非江湖之人,平素也为未与人结仇结怨,且通身打扮看起来并不像富贵之人,自知相貌也没有到让人垂涎三尺的地步,什么人会盯上她呢?更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她大多独来独往,若是有人对她有不利企图,有无数下手机会,但她并未遇到什么危险。除了叶空城这个插曲,其余时候都遂顺得异常。虽然说一般的毛贼流氓也不是她的敌手,但她几乎都没有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