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被跟踪的感觉,一直都有。
夏珺站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向外看去,见走廊幽暗深邃、空无一人,侧耳倾听,也未听到异样声音。时值深夜,旅店内的人大都歇息了,除却起夜之人的门户开闭声及隐隐的鼾声,就是虫鸣鸟叫。
夏珺站了一会,也觉察不出什么来,便关门回到房中睡下,将长剑置于手边,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日,晨光初曦,夏珺一大早便洗漱收拾完毕,佩好剑走出房门,她有些迫不及待了,更害怕晚一步梁景行就走了。
下楼至大堂,只有一些伙计在洒扫,旅店客人大多未起,因此,不大的场地显得空旷了起来。
夏珺走到大门口的柜台前,见是前日当值的店小二阿六正在那里翻查帐本,便上前一步询问道:“阿六,你知道这彭城郡最为密集的所在是何处么?”
“这里是五郡通衢,三教九流全部聚集在此,都找不到人少的地儿,随便哪一处都挤满了人。”阿六头也没抬地说道,手下依然翻着账本。
夏珺见这样问找不到答案,便思忖着,想着景行最可能呆的地方会是怎样的所在。忽然,她瞥见阿六翻动账本的大拇指有一道鲜红的伤痕。
“你的手指怎么受伤了?”夏珺随口一问,想套套近乎,这样便于自己获得更多信息。
“哦,昨儿个打碎了个碗,划了一道,不打紧。”阿六将拇指一缩,满不在乎地说道,又抬头看向夏珺,“姑娘今日是要出门逛逛?”
“是的,想去个雅致些的地方,不知有何推荐?”
“东边有个云龙山,山下云龙竹集馆倒是一帮子文人喜欢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那种酸腐之地。”
竹集馆,景行会去这个地方么?夏珺思考着。
“那请问如何......”夏珺正开口准备询问路线,突然被一位从楼上狂奔下来之人打断了。
“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那人呼喊着,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面色焦急,在大堂中央不知所措地跺着步,四处张望着想找管事的老板。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叫来了旅店老板,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粗壮矮小身材的中年男子。
“这位客官,你先莫急,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一会官府便派人过来,定能找回钱财的。”老板宽慰那位客人道。
夏珺站立在柜台前,犹豫着要不要管这闲事。在之前,夏珺虽下定决心,不再过问他人之事,但真正遇到了,却又很难违背本心。
此时,那位客人已经开始絮叨:“这钱是典当了全部身家给我老母亲治病救命的钱啊。我们兄妹五人凑出来的,让我拿着去京城寻药,怎么在这里就让我给弄丢了。我该死啊,都怪我昨晚睡得太死,我怎么有脸面回去面对他们......”
堂堂七尺男儿,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痛哭起来。
昨晚?夏珺心想,难道昨晚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个黑影,便是窃贼?若是自己再走远些查看,或及时告知于旅店人员,是否便能当场擒住了?她有些自责,决定再等等看,看看能不能助他寻回钱财。如果景行知道我变成铁石心肠,也会不高兴的吧,毕竟,他是那样宽厚善良。
正在这时,衙门的人也赶到了,一群人在那位客人的带领下向其房间走去,夏珺也默默跟在最后。
此时,旁边房间的客人听到动静,也都跑来围观,将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客人带衙门之人进去察看,夏珺被拦在了门外,只能在门槛处朝内眺望。不过房间不大,四四方方,因此,站在门外也能够一览无余。只见屋内有明显的翻动痕迹,还有被打翻的炉灰,可见窃贼并非行事小心谨慎之人,而是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夏珺正好站在门口,便将这扇门好好打量了一番,见上面没有划痕,门框四周也没有破损的痕迹。门锁是插销式的,她看了看被钉子固定于墙上的插孔,现在已经松动了,耷拉了一半出来。
门的情况也被衙门的人察看了一番,判断是外人踹开门锁,强力进入,因此导致的插孔脱落。
“你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异样动静?”衙门的官吏问那名客人。
“我晚上睡得昏昏沉沉,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觉醒来伸手一摸,钱便没了。青天大老爷,那是我母亲的救命钱,您可一定得帮我......”那名客人又开始絮叨起来。
“自己的钱不看好,这么大动静都睡得着,怨谁?真的是......”那衙门官员明显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吩咐手下的人好好察看现场,有什么异样再向他报告,便一屁股坐在屋中间的椅子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