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声音有些尖细,加上他出口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锦月当即便忍不住出了声,
“十两银子一次,怎么不去抢啊,难怪这个摊子没人……”
“锦月,”季漪淡声打断锦月的抱怨。
却不想之前锦月的话已经让这青年不满了,他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这摊就这规矩,爱猜不猜……”
只是他在抬头看过来的一瞬,脸色猛地一变,人也立马站了起来,还改口恭敬道,“我这兔灯找有缘人,姑娘您若猜,便不要钱,只要猜中就可得。”
季漪闻言,微蹙了秀眉,但偏头见安哥儿一眼不眨的看着那兔子灯,到底还是朝一旁的锦玉吩咐,“锦玉,取十两银子给摊主。”
“不用,不用,这是谜面,您猜就是,”青年听了忙摆手,又赶紧把谜面摆了出来。
可锦玉却是只听姑娘的,把银子放桌上就退回了姑娘身边。
青年看着桌上那锭银子,却是半点没觉得高兴,反而面带苦色,将银子收下,又把谜面往前推了推,“您猜猜看。”
季漪见状更觉得怪异,却还是凑近摊子看了看谜面,只见竹排上面用的是行楷书写,那笔锋便是熟悉的尖锐张狂,郝然就是魏烨平日里批朱红用的字迹。
季漪脸色微变,却又强自忍着,又见那竹排上写着,“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抱歉,小女子才疏学浅,这迷底我答不出来,这兔子灯我是无缘得了,我们走,”
季漪当即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区区一个破镜重圆,酥酥儿又怎么会答不出来?”
男人声音慵懒低哑,微微勾了点尾音,听着人心头就是一颤。
季漪却是当即变了脸,她和他又不是夫妻,来的哪门子破镜重圆,季漪心里气极,又怕极。
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心,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身靛蓝色锦袍,俊美无俦,正勾唇浅笑望着她的男子,“公子怕是认错了人,小女子才疏学浅,对灯谜一窍不通,猜不出来。”
“是吗?”男子听了季漪的回答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一双斜长的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的继续望着季漪。
季漪在看清面前男子陌生的面容后,心里的躁郁忽然平静了些,换了个朝代,有些东西到底还是变了。
比如她,不再有眉心那颗朱砂痣,又比如魏烨,已经完全换了面貌,也没有那双她看着就怕,可以直勘人心的凌厉凤眼了。
既然都有了变化,那她又何须惧怕。
“也不知公子将小女子误认成谁了,不过公子既答出了谜面,那兔灯就归公子了,小女子这就告辞。”
季漪垂首施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脸上笑意微收,就要开口阻拦,却在瞥眼的一瞬间,止了动作。
却是一身深色衣袍的姜谌允缓步朝这边走来了,“元宵佳节,晔王未在宫中,出来游玩了?”
姜谌允说着便站在了季漪前面,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男人看向季漪的视线。
季漪看着眼前高大宽厚的背影,心下一松,只是下一刻她双目又微凝,原来魏烨现在的身份是自幼在曹后身边长大的皇三子,晔王魏昱。
魏昱,自幼不爱朝政之事,只爱游乐,却颇得皇帝,曹后喜爱。
曹后倒后,魏昱在成厉三十年被成厉帝以谋害的罪名,赐鸩酒而亡。
有野史记载,魏昱之所以死,是和妖后季萦合谋暗害曹后,太子,孟贵妃,三皇子一事被姜谌允揭发,季萦为自保,推出了他。
这次熟知历史的魏烨来了,也不知对兴朝来说,是福是祸,而姜家,季家,又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了。
季漪想着,心头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嗯,父皇说我们也应当体会些民间的节日盛会,便让我来感受感受,回去好与皇兄皇弟们分享,分享。”
魏昱收了笑,看向姜谌允,“姜大人不是在替父皇宴请百官,怎么也有空出来游玩了?”
除夕的皇家宫宴因为成厉帝的生病并没有办,这一病好,他便想到了要补办一场元宵宴会,可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了主意,转而让曹首辅,孟次辅,姜谌允等人在醉霄楼设宴百官,聊表他对臣子的心意,而宫中,举办的算是皇家自己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