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脆而轻,语气平淡一如酒足饭饱后家中妹子问:“你吃饱了吗?”但在这黑麻麻空旷旷之处莫名冒出,说不尽诡异可怖。黑衣人擦汗的手一僵,眼中精光暴长,身子一转已找到声音的来处。又听得另一人道:“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好呀。”
“呀”字尚在耳际,身边已有风起。黑衣人心下大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两人谈笑自如间便发了攻势,自己明知有人近身,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出哪种手法去抵挡,今日怕无善了。
黑衣人左手托住背上的莫浅言,右仓促间连出一十八拳,拳风呼呼,却拳拳落空。更怪的是,对方明明近在咫尺,除了最初那一阵轻风,再无其它异动。“江某不才,敢问两位是哪里的朋友?”
“你这么凶,我才不要告诉你。”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继而背上一空,莫浅言竟被夺了去。黑衣人失了冷静,也不管对方到底身在何处,双拳齐送:“休对莫先生无礼!”
“莫先生?”另一个男子语带讥讽:“这莫浅言私吞官银,置百姓于天灾,有何资格被称为‘先生’?我们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这种贪桩枉法的脏官!”
“住口!”黑衣人循声出拳,拳风凌厉:“私吞官银?置百姓于天灾?哈哈哈!好一个正义凛然的罪名!开沙府上下百姓,谁不知道莫先生为灾情呕心沥血?谁不知道莫先生为了这灾连身家性命都不要?又谁不知道,这开沙府最大的灾不是旱,而是那帮端坐朝堂的父母官?!”
“哦?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是开沙府总捕头江龙!”
轰隆隆!一语既出,举野皆惊--虽然这野只有一二三四人。
“江龙?”男子纵身后退:“就是今日提莫浅言的江龙?”
黑衣人,不不,江龙也收了拳:“正是。阁下怎么知道今日我提莫先生的事?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
“哧!”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燃起,火光照处,有一人颜如温玉、尊贵莫名,正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王--朱赤。江龙惊得连礼都忘了施:“王爷?!”
“嘿嘿嘿。”这笑声不可谓不恐怖,跟着笑声出现的自然是经典林鱼鱼:“原来我们是自家人,那事情就好办了,还你。”把莫浅言扶到江龙背上:“我们回去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咦咦?这歌词有点别扭,当下情景应该是初战告捷吧?于是就见林鱼鱼痛并快乐着,一路抢先而去...
第12章 (九)麻烦解决
好了,天终于亮了,早餐终于吃完了,二审莫浅言也终终终终于--开始了。嗯?为什么说是“终于”?这个这个,因为鱼鱼第一次做替人伸冤的“大”事,心情动荡兴奋过头再加上有一点睡不惯陌生的床,硬是眼睁睁数了七八千只绵羊。羊生羊生羊再生羊,如此生生不息几十代后,终于的终于,天亮了,有东西吃了,王爷朱赤喊开审了。
--你说,对经历了沧海桑田的鱼鱼来说,能不用“终于”吗?
眼前场景如下:“明镜高悬”的牌匾下面,立一惊堂拍木桌。当然这是鱼鱼的叫法,她不知这桌姓什名啥,不过上面有一器具说书先生多有提及,曰“一拍惊堂木”,是以统称“惊堂拍木桌”。桌后太师椅,正中一张,左右各一张。正中朱赤,左鱼鱼右张仕图。鱼鱼磨拳擦掌双眼晶亮,经丫环的手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发型穿了正常的衣裙,神态像是小孩子恰逢大年初一。张仕图则垂头搭脑昏昏欲睡,时不时用手指捏一下眼皮提神,那可怜的眼皮早又红又肿。不要问我他为什么想睡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能坐到这里还多亏了江龙命人把他扛过来。小六忠心耿耿侍候着朱赤和鱼鱼那两碗茶,田见溪站在张仕图身后与睡意做斗争。至于其它闲杂人等,按各自规纪散布大堂内外。
又按规纪先来了些文件宣读及案件陈述,待上下人等进入审案状态,朱赤和颜转向张仕图:“看大人劳累过度,昨夜都忙些什么?”
张仕图费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压下欲脱口而出的呵欠道:“王爷为开沙府百姓躬身在前,下官又岂敢称‘劳累’?今日失态只因下官怕证据有所遗漏,昨夜和田先生又和推敲了些时辰,还望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