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向绝不是出城的方向,也不是闲逛的方向,却是鱼鱼近日最爱宁家糖炒粟的方向。所以按道理,找到宁家先。
大道走完,拐进小道。小道尽头有一小十字路,分别通向三个小胡同。小十字路中间歪歪长出一百年老榕,枝枝叶叶均搭到周围的屋顶,无数长须拖踏到青石路面,将这小十字挤的满满当当。间中空隙,仅容一辆粪车勉强经过。
这里,被叫作“老榕头”。朱赤不知这里叫老榕头,只知这榕须也太多太密了些。而他,要在右边那不大的空间穿过去。
他便穿。
心急如焚、心无旁骛地穿。
太阳那么浓烈,蝉鸣那么高昂,处处都是夏日独有的聒躁。
朱赤极注意周遭动静,他的武功修为和警惕性让他拥有这个本能。哪怕是聒躁的此刻。所以他伴着姬烨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这个本能让在他略弯了腰,踏出右脚,就要穿过那个小小的空间时,突然感觉有点不妥。
这棵老榕展下来的须,纠结成一道门。
枝叶那么密,范围那么大,这门,隐藏太多不可知。比如虫,比如蛇,比如--杀机。
它太像一道生、死、门。
不妥!
一迟疑间,右脚踏而未落,急冲的身形生生顿住。他顿在那道“门”的中间。
他停住的同时,杀、机、毕、露。
毫无征兆,一股灼热朝面门扑来,尤以双目最浓--竟是艳红的火舌。朱赤避无可避,提袖庶面,“篷”!一团明火在袖子处烧起。这火的“发”势计算如此精准,如果朱赤没有那突来的迟疑,必定将双目烧伤,根本没有提袖庶挡的任何余地。火焰迅速吞烧长袖,第二波火焰紧接而至,朱赤连退两步。
手臂灼痛,顾不得其它,指间发力,腰带四裂,长袍离身。提气一跃,直上榕树顶。
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布的什么局,只知,他们要他的命。
敌暗我明,他要抢占高地。
刚刚离地,四面皆有破空之声,厉风袭来。暗器!无法可施,一个拧身下坠,四枚钢镖在头顶碰撞,发出脆响。四把长剑同时刺出,直袭朱赤下盘,寒光盖日。朱赤暗叫好苦,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就是要把双腿送给这四把长剑。情急中两手往上一抓,竟抓到几把榕须,身子一个激荡,终于翻腾到树顶。
站定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到四个人。
白衣,白裤,白色蒙面布,这四人,白如寒冰。明明或远或近或高或低站着,却如出一辙的神情动作,让人无处寻找焦点。
朱赤之所以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他们寒气四溢。而是,他想到一个名词。一个不是名词的名词。
白事白办。
丧事即白事。各位乡亲父老,不嫌弃的话,我们这就换套白色衣裳,把事给办了。好不好?
好客气,好有礼。没有人说不好。
因为他们嘴里的各位乡亲父老,都是白事的主角。他们,把事办白了。
谁可以拒绝呢?他们,是名气这么大的杀手呵。
他们给雇主的话是:白事白办,办不成我们就白活了。
他们是四人。
而眼前也是四人。
朱赤望望四周,好像有点失败。堂堂辅政王,孤另另一人站在一棵老榕树的顶。
顺便...光着膀子...其中一只,还热辣辣痛着。
长眉一挑,浅浅逸出个笑来。他,阳光之下,温润如玉:“动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个月..............
第32章 (二十八)不顾一切
要记住,这是好客气、好有礼的四个杀手。朱赤说动手,他们就动手了。
一跃而起。一拥而上。一鞭一剑一镖一火,分攻四处。鞭卷向朱赤腰间,剑直刺咽喉,镖取心脏,火依旧喷目。一时之间,杂乱无章。而他们,要的就是无章,不求招式节奏或配合,能杀人就好。
唯快刀斩乱麻。朱赤脚下一荡,踏着榕枝往上跃起,烈焰沿鞋底烧过,好一阵灼烫。剑和镖都落了空,长鞭如影随形,变卷为挑,向上缠住朱赤双脚。朱赤只觉下盘一坠,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倒裁下来。
挣、无、可、挣!
他们是技术娴熟的杀手,而且是团队型杀手,成功率和价码一样高。关键不在于是否能完成任务,而在于,你是否请得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