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痞Plus_作者:粉红象(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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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江镇就一条主街,虽然赶集的时候,街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找,但在平时,除了几家客栈和茶摊,其他的铺子都不怎么开门,街上更没几个人走动。

  我沿着主街走到头,在一家挂着“周记”字样的铺子前停下来,杨老头说的就是这里了。

  轻拍了几下门板,等了半天都没回应,可能是耳背吧,我握紧拳头在门板上重重捶了一通,欸,里面有声音了。

  “不知道有后门吗?”来人抱怨道。

  最左边的门板从里面卸下,一个脑袋伸了出来,虚着眼睛问:“家里死人了?”

  方额小眼,是他!老子一把将人提了出来,在亮堂处看了个清楚,正是卖簪子的男人。

  他刚咒什么?家里死人?老子没个废话,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

  这家伙定是经常被揍,身段灵活着呢,立马往下一蹲蜷着身子往铺里钻,老子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了他衫子的下摆,他被往后一带,没稳住,一屁墩儿跌在地上。

  “簪子卖得是贵了些,但确实是白檀木的,也不算讹你,犯不着找上门动手吧!大不了,再退你十个铜钱嘛!”

  什么?老子又开始血气上涌,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闹了好半天,勉强扯清楚了。

  “所以,你是来做学徒的哦?”他摸摸屁股,没个好气。

  我抄着膀子点点头,不想搭理。

  他再次上下打量了老子一遍,挺了挺腰杆,声音硬气了不少,“我是齐良,以后叫我师兄,进来吧。”

  从门板开的口子钻进去,穿过停了六七副棺材的铺面,经过一条走廊,穿过月门,最终踏进了一处宽敞的院子。

  那个叫齐良的径直进屋了,我左右看看,院里的东西按大小排列,光棺材就横七竖八叠了一堆,后面依次码着桌椅板凳、箱柜茶几。啧啧啧,好好的一块地皮,全拿来堆这些玩意儿,可惜。

  这时齐良从屋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小老头。齐良对着老子一指:“师傅,就是他。”

  “过来!”小老头冲我喊道。

  生平第一次尝到虎落平阳的滋味,也不去打听打听,在镇水村,谁敢拿手指老子!我抓抓脑袋,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说,你,叫什么?”小老头中气十足,歪着头上下打量。

  老子脖子一梗:“我没叫!是他先挑事!”

  小老头胡子一吹,瞪了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佑!”

  小老头走到我面前,忽地举起右手,我立马缩头,抬起左臂格挡。谁料他的手顺势伏上了我的左臂,在上面揪揪捏捏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将就吧,就你了。”说完,又摇头晃脑地进屋了。

  神神叨叨!

  不一会儿,齐良不知从哪扛了一麻袋木贼草过来,吩咐说把院里的一副没上漆的棺材磨光亮些。

  第一天来,环境都不适应呢,就要开始干活吗?我怀疑这个齐良故意给老子使绊子。

  接下来的大半天,老子就算是交代在棺材里,膀子都磨酸了。

  趁着喝水的功夫,我透过门缝往里瞧,本想看看师徒俩躲在里面玩什么把戏,却只见周有财这小老头和齐良都蹲在地上,齐齐对着一扇屏风发呆。那屏风的插座和边框纹样都已完工,独独中间还空着。

  “不如,刻一幅仙鹤松柏图吧,用来贺寿也错不了。”这是齐良的声音。

  “市面上贺寿的图案,不是仙鹤就是松桃,刘大人千叮咛万嘱咐,送余员外的贺礼一定要有新意,不成不成。”周有财揉揉额角,颇为惆怅。

  我当是谁,刘大人,余员外,都是熟人!

  先说县令刘大人,想来七八年前,他刚刚中举走马上任时,周围几个镇的乡绅为了巴结,组织送过万民伞,我因为模样尤为出众,被临时叫去做送伞群众之一。

  那时看着就是个清瘦的书呆子,估计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接伞的时候差点没握稳砸到地上。后面刘县令又情绪激动地对着大家伙指天发誓,说的一大堆东西也没听懂,反正就记得跟着大人猛拍巴掌,手都给老子拍红了。

  再说余员外,本身是个乡里的养猪汉,后来说是跟京城的什么大官攀上了亲,谋了个员外的头衔。再后来,余员外又成了整个江平县最有钱的猪贩子,全县的猪往上数三代,都跟他攀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