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青_作者:李庸和(59)

2019-03-27 李庸和 校园

  我静静听着,他又问我坐不坐他的车,可以载我去见她。我摇头。他说那...下次找个时间,他载她来见我。

  我久久没有反应,他将我盯紧了,直到我点头后,他霎时松了目光。

  我本想借漫不经心的寒暄讥讽他,“你们有孩子了吗?”

  没曾想,他老实回答了我,“领养了一个女孩儿,没那么愉快,素琴对那个孩子好,就愧疚你,常常冷着人,只有我两头热关系。”

  我却笑不出来,以我一贯嘲讽人的态度,这时候应该笑。

  他突然往身上东摸西摸,搜了好几百出来硬塞给我,我看着手心里皱巴巴的几张毛.主.席,想了半天,手掌朝地一翻,红票子便掉下去了。

  他捡起来还要塞给我,我不留情面道:“姘头的钱我可不敢要,别让她以为你在外面风流。”

  他不反驳什么,只是叹息。我听见小商店老板说,果然是她女儿,知道她要闹什么。还听另个人打趣说,都是女人不能生怕被离,你好笑啰,被她闹。

  我走远后,回头看了看他。

  阿连笑容有些苦涩,他喜欢抽自己卷的烟,不嫌过程繁琐,将虎纸放在柜台上铺平,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铁盒,将金黄细卷的烟丝抖点出来,仔细裹上后,伸出舌尖舔一舔纸侧粘好,便大功告成了。

  这时,来了几个哇哇叫的小孩子,他将烟含在嘴里点燃后,自掏腰包买了许多零食,果断蹲在小卖部分给那些小孩吃,还蹲下去给其中一个留小辫子的男孩儿栓鞋带。他那张蜡黄油腻的脸上,浮现了老父亲般满足的笑容。

  我低头拨弄才买的起子,心绪复杂,慢慢地上楼。

  良旌来我们家拜过年,也不算正经的拜年,毕竟只他一人来,他买得都是青子爱吃的糕点,还给我爹带来几瓶德国啤酒。我提议要尝尝酒,我爹坚决不给我喝,还将开酒瓶的起子藏了起来,我才要下楼来重新买的。

  我对良旌没有好脸色,也叫他们摸不清情况,年前待人家亲亲热热,年后冷淡漠然,不过他们也不太疑惑什么,在他们眼里,我擅长变脸,已是个性使然。

第23章 水火不容

  隔日,天气从阳转阴,细雨绵绵。

  阿连在巷口外的路道边等我,我出现时,他按了按汽车喇叭,也启动了汽车,车头便发出嗡嗡的声响,逐渐向我驶来。

  我今天提了良旌送来的礼盒,打算借花献佛,去给沙皮夫妇拜年的。

  雨点不疾不徐打在暗沉的车身上,我从光线微弱的车内见着了她岑寂的侧影,犹豫片刻,我从容开门坐进去了。车里的味道闷着了我,我摇下车窗,将脸对准窗外透气。

  我没法看见他们有没有回头。只有阿连一个人试图牵动氛围在说话,她没有话,我也没有反应。

  等车身降速,在繁华的街上慢慢行驶,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不太有感情,“想吃饭,还是去咖啡厅吃甜品?”

  同自己生母以及生母的姘头吃团聚饭?车里寂静一会儿,我说,咖啡厅。

  正巧我还没去过咖啡厅这般高档的地方,阿连将我们放下以后,缓缓掉头去停车了。但是我们等了一会儿,人也没来,她便提议先进去坐下。

  一开始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我破天荒有些怕生,这种怕生来的莫名其妙,却好像又有充分理由,那些进进出出的女士、先生大多光鲜亮丽,和我身边这位一样体面。

  我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穿得多么寒酸,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仿佛我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生怕有人注意到我,或者在身后偷偷打量我,进行窃窃私语的耻笑。

  这一切多虑了,我的想象结束以后,也没有发生那样的情况。

  在侍者的引路下,我们坐进舒适的卡座里,侍者将菜单展开到她面前,她示意侍者先将菜单给我看。我不懂咖啡,也不算喜欢,只是觉得它贵,仅仅算是这样的好——可以炫耀。

  八喜给我讲过她妈妈带她在咖啡厅里吃过什么,所以在不能判断咖啡优劣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曾经听说过的。卡布基诺上有可爱的拉花,慕斯蛋糕入口即化。

  实际上端上来的卡布基诺并不可爱,是叶形图案;慕斯蛋糕也不入口即化,口感不算软。

  对了,还有我对面大变样的陌生母亲。在钱眼里熏染过,都有了点养尊处优的味道。灯光映照在她的貂皮大衣上更显人雍容光润,里面别在毛呢长裙上的金黄胸针,以及耳垂上戴的小珠宝也一起配合着同在灯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