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吊儿郎当斜靠在护栏上,懒洋洋道:“不能理解就不要理解咯。”
不然她便说,哪个女生穿得土味啦,像农村来的,哪个女生穿得劣质丑,像外地人啦。
我也是农村户口,也不算地道的本地人,因此淡淡道:“看不惯别人穿得难看,你可以自戳双眼。”
她讪讪,过一会儿又夸赞我
,“西西,你也不差啊,长瘦了以后,比以前漂亮了,比徐知青好看多了,她一点也不耐看,真的没你好看,不就是长得老实嘛,哪像你,一脸机灵样。”
“这种事实还拿出来说什么,比起来掉价,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欢我自己,老实的不好玩儿。”
她过来扒拉着我肩膀,继续讲青子从入住我家,我失了多少好处和疼爱,等青子上大学了,我家还要白白给她花很多钱,以后青子结婚了,我家还要赔上一笔嫁妆。
她喋喋不休说着,我厌烦无比,因此漠然转头,口齿清晰道:“你好像没有资格在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讨厌青子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煽风点火让我来更讨厌她,更不需要你的三言两语来控制我的情感。”
八喜一时怔忡,脸上缓缓出现尴尬的神色,她咬咬唇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需要清净,她这些天烦透了,对于她的委屈,我视而不见,索性转过去看看教学楼下面,有一群热热闹闹打羽毛球的学生,这起码比听八喜说话要有趣。
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旁边观看的学生行动统一,羽毛球飞到哪个方向,他们的头同时也一齐偏向哪方。
整齐的一颗颗脑袋甩来甩去,我看笑了,八喜走了。
我总算明白,独处有时候是最舒服的事。
第25章 你大爷
近几天,八喜觉得我像一个提前绝经的可怜女孩儿。
无论她说什么,她觉得我好像把她当作了一条淡水鲫鱼,时时刻刻挑着刺。
对于她的评价,我反唇相讥,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更年期八婆脸,一天到晚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忘了更年期的另一突出特点,没承想,在操场上众多同学的情况下,八喜对我发了一通始料未及的火。她终于不再嗲声嗲气说话,扯着中气十足的嗓子算账,“罗西西!你以为你是谁啊?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从不考虑身边的朋友,你知道吗?我早就受够你了!跟你相处那么久,你到底有没有真心把我当成朋友过?!你是不是忘了,以前你妈不做饭,我收留你去我家,给你那么多顿饭吃??你没钱用的时候,哪一次吃东西,不是我请你??你跟谁发生矛盾,我哪一次站到别人那边去了?你怎么对我的?胳膊肘往外拐不说,一天到晚对我挑刺,你上辈子吃鱼被刺卡死的啊?!”
“我操.你大爷!非更年期就别把这当成公园四处嚷嚷!真觉得自己活成了大妈啊?无药可救了你!”我气得浑身发抖,最气她将我们之间的问题放在光天化日下给旁人当作笑料,我握紧拳头尽量平静下来,淡淡然承认道:“对啊,我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你喜欢就离我近点,你不喜欢、看不顺眼就离我远一点好了,我又没让你跟我做朋友,难道一直紧巴巴贴上来的不是你吗?这时候又不负责任说什么早就受够我了,这句话青子可以说,其他人也可以,然而我觉得由你说起来好像怪怪的,人与人之间相处最舒服的状态,你不用忍受我,我也不用忍受你,我也不是必须要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处更好,顺其自然呗,你要走,随你的便。”
“呵呵,我也看不惯你那张大爷脸,天天拉着个脸给谁看,我又不是你爹。”八喜也擅长迁怒,她将手里的零食胡乱撕开洒得到处是,砸的砸,踩的踩,踢的踢,还有她脸上那两个扩张的猪鼻孔强烈呼吸着,人最终头也不回走了。
我干她大爷,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同我相处久了,将我肢体语言学得八分相似,我瞧她发气,怎像见着了活生生的自己。我速速学会无视他人的眼光,冲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喊:“老子就是大爷,你他妈第一天知道啊!”
她连钱也不放过,从裤兜里搜出零钱撕成碎片,刻意装潇洒地扔了。
她最后的意味,令我灰心冷笑。
我后来也是明白她的变化。没仔细注意从何时起,八喜开始了奇怪夸张的打扮,她总是把自己的小眼睛涂得乌黑,并且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眼睛看,有时候我同她对视,她也会先移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