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菜谱递给了我,“你起得早,家里也...应该没吃早饭吧,你先点菜,想吃什么别客气,你点完了,我们再看着点。”
我那雀斑脸阴转晴,立马喜逐颜开,咧嘴正想接过菜谱,一时凝顿住了,我收回手冲他们客气道:“别呀,我吃过早饭了,你们先点,每次什么好的都让女生先,这都快分别了,还是你们先吧,男生也是人。”
出钱最少的就是我了,我当时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摆了钱出来立马将手揣回兜里了。
他们纷纷摇头,一致示意我先,并沉默了须臾,后注视我分别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们太看重师父,就会忽略你,你先吧。”
“是的,要是徐学姐在,我们大概第一个把菜单积极给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西大妹子了。”
“我们男的就是粗大条,没那么细心,这该照顾你的,不能少,我们几个不挑食,喊你选你就选,你不选我们也不选。”
李东九莞尔,再次将菜谱摆在我面前。“看来他们还不算神经大条。”
我却眼睛发酸,将额头磕到了圆桌上,搜出纸巾说道:“我擤个鼻,你们盯着我,我不好意思。”
他们笑了笑,不调侃我,不闲谈其余,默默等待。
我使劲儿擤了一下鼻子,那一声震颤的噗响,犹像放屁。他们憋不住声音,怪异咔咔咔地笑,笑得跟猴子发情一样。
我闭眼咬嘴,抬头欲磕桌,重磕那一下却软软乎乎的,一点儿不疼,斜眼一看,是李东九的手放在了圆桌边沿上。他指向他们依次爆料,“有什么好笑的,又不是放屁,那个光头以前放个屁把痔疮脱出来的事还记得不;还有痰盂那次醉得走错房还滚下床,被爷爷当成吐痰的器皿吐了一脑袋海飞丝;子弹头过年放鞭炮炸人家后门的茅房,跑得太急一脚插进粪坑里爬都爬不起来,还被炸成了屎人。”
这一回换我拍桌大笑,“简直比我上次大便失禁还好笑!”嘴快说出来后,我笑容渐凝,嘴型僵硬:“......”
“你什么时候大便失禁的。”
“劲爆,劲爆。”
“甘拜下风。”
我揪发解释,“上次就...十年前以上的事了,也就喝奶的时候吧 。”
行了,饭前别屎啊尿啊的了,点你的餐。他们各自捂头捂脸,挥手催促我。
李东九压根没将我的糗事当回事,似乎也不信女孩子十几岁能大便失禁的这种事。他们刚才也只玩笑而过,以为我拿自己调侃他们。
我微微松了口气,适量点好了菜,将菜单传给他们。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说起了闲话,李东九考试超常发挥,仍然令人感到梦幻。
我们当面大胆讨论一二,猜测他考得这么好,是不是作弊了。
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看我们,却配合道:“等一下警察就来抓我回去调查了,这是最后一顿饭,我得多吃点。”
我们讪讪后,问他如何在短时间里飞速进步,都是一个补课营里的,怎么他就坐了火箭一样,飞到了天上去。他的回答毫无亮点,没有捷径也没有技巧,踏实学咯。
子弹头认为他藏技。他气死人地讲,我一学起来,自己都怕。
饭菜陆续上桌,各自斟了点儿小酒怡情,席间,我喝了些酒后,扭头问李东九,“考得这么好,你好像没那么高兴。”
“高兴,真的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我瞬间明了,打了个响指,拍拍他肩侧道:“唉,那有什么,都中考过了,就别用那些屁大点的事当针戳心脏了,你就这么想,把人利用完,是你潇洒甩手了,这还不爽吗?”
他竟中规中矩道:“得感谢青子,也感谢你,功归功,私归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们夸道,咱老大还是咱老大,做人态度,看似痞气,其实正经。
李东九淡淡笑了笑,他仔细看着在座每一张脸孔,斩钉截铁地说,各奔东西了,要永永远远记住我们,记一辈子,到老也不忘,也许忘得了我们的模样,绝忘不了这时的感情。
他那时的语气我们并不曾注意,只是心潮澎湃地说着各自的中二青春感言。他沉静看着我们,除了那一句各奔东西的话,再没说过什么多余的话了。他也看看自己的成绩单,满足地笑了,失意地笑了。